听许大爷念叨了一路,徐书终于到了后山那边。
蒋晓正对着那一堆刀发愁呢,看见徐书,连忙跑过来:“徐兄,徐兄,你这个……打算怎么弄啊?”
徐书问他:“铁匠的事,有着落了吗?”
蒋晓摇头:“我早说了,铁匠不好找的,现在也只有一位有意向,却没说准到底要不要来。”
徐书嗯了一声,倒是不急:“那就先留着,堆到屋子里就行,这些东西除了土匪,没人敢偷。”
蒋晓却低声问:“所以徐兄你为什么要拿?我今天一来就听到有人说闲话。”
徐书不由笑道:“一点闲话而已,何必在意呢?这世道早就变了。”
蒋晓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告诉了徐书一个好消息:“如果这几天没事的话,三天后,房子就竣工了。”
“真的?”徐书不免感慨,“总算啊。”
“是,”蒋晓也应,“现在主屋那边已经可以放家具了,你打算怎么安排?”
“家具已经在打了,我明天抽时间去问问,到时候也多麻烦你了。”
蒋晓又问了别的拿不准的事情,最要紧的是那个井一样的东西,因为没见过,总是很在意。
主要是怕弄坏了,虽然这几个月相处下来,蒋晓也知道徐书并不会计较这种事情,但徐书帮他这么多,他也是无论如何不想让徐书失望的。
徐书又跟他解释了一遍构造,确认了现在这些并无妨,之后才回了家中。
只是今日石桥村实在忙碌,走了才没两步,就又撞见了萧然。
萧然笑眯眯地靠过来:“好巧啊,徐兄。”
徐书无奈:“什么事?”
萧然却摆手:“徐兄可别误会我了,这次是有好事。”
他拍拍手,手下人便捧上来一个锦盒,徐书接过后打开,想看到一个账本。
徐书随手翻了翻,发现这记账的方式和自己的记账法子还挺像,不免诧异:“什么东西?”
萧然:“阿溪刚派人送来的,《八仙过海》的稿费,这账目明细都写清楚了。”
徐书便笑:“原来最开始你找上我,是你家夫郎瞧上了我这记账的法子啊。我猜,你的性格,想必是吃了醋,所以才会屈尊降贵跟着吴勇来到酒楼?”
“后来对我多般礼让,却又不免算计,如此矛盾,难不成是因为某天秦夫郎说了我两句好话,萧大人便吃味,遂来算计我?”
萧然完全被他点破,一时也没脸细说,只歉意道:“阿溪这般偷师,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徐书笑道,“秦夫郎是个商人,又怎么会做君子该做的事?”
萧然不免羞愧:“是我没有管好内人。”
徐书不理他了,这现代记账的法子又不是他发明的,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秦连溪学便学了,徐书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萧然可是个要面子,借这个机会,徐书可要好好内涵这老婆奴。
徐书难得心情好,一边翻账本,一边调侃秦连溪学得好、这账本记得妙、字迹清晰、一目了然。
每说一句,萧然便叹一口气,直到翻完所有的账,这场非人的折磨才算结束。
不得不说,世家果然都是有钱的冤大头。
从上次生辰宴到现在,也才过去两个月时间,萧然还只是在长平县附近的几个县宣传了一番《八仙过海》,一个月的流水就能达到一千两。
不过这一本单价要五两半银子,这流水似乎也不算出众。
但还是不得不说,世家的钱就是好赚。
按照原先定好的规矩,八二分,徐书八,萧然二,徐书一共分到了两千两银子,萧然给他的全是银票,徐书却摆手:“银票不安全,还是折成现银吧。”
萧然不解:“你还真不要银票?”
徐书嗯了一声:“怎么?你家夫郎猜出我不会要银票?你不服,所以专门拿了银票来给我?”
又被徐书说中了,萧然额头都出了汗:“那么多银两,徐兄打算放到哪里?”
徐书:“我家地方挺大,萧大人不必担心。”
萧然便应:“成吧,我明日再让他们把钱给你送来,只是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招摇?”
徐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该招摇的昨晚已经招摇过了。”
萧然闻言不由一笑:“徐兄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啊,怪不得我听大家伙叫你杀神。”
“杀神?”徐书听完有一瞬恍惚,接着才道,“很亲切,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萧然闻言一愣,莫名生出一股子凉意。
徐书回家后,闷在房间里开始写《八仙过海》的下册,上册写到安史之乱,下册便要直接写到大结局,主角八人成仙。
只是就这么干写,实在无聊,徐书便从背包里翻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家徒四壁的房间,一只脚高一只脚低的破木桌上却摆着一瓶五万的红酒,这画面实在过于突兀,就连徐书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一杯下肚,接着又是一杯。
徐书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眼神竟有些迷离,透过那一团鲜红的颜色,徐书看到一个个死人堆成的山丘,全都是血。早已经不记得第一次杀人是什么心情,只能记得当时那满地满手的血。
徐书不由自嘲一笑,直接拎着酒瓶喝了半瓶,酒液浸透纸背,渗出斑斑红花。
花……
徐书迷离着眼睛,看向那花,随后心头意起,提笔在旁边写下了沐京华三个字。
沐京华……
一看到这个名字,徐书心头便一片柔软,再去回想那些末世时的尔虞我诈……竟都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