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雪城,琼玉阁。
一座七层高楼,独独矗立,傲视周围一切低矮建筑,延续扶雪城财大灵石多的传承,主体材料为冰魄石,切割得整整齐齐,一块块垒出这七层高楼。
此时正午时刻,当是扶雪城一天中最受日光青睐的时刻。
大片大片碎金似的赤轮之光,一层层,一幕幕,从容淡定地倾斜而来,透过纯洁清亮的冰魄石,折射出万千翠绿,犹如玉石的光芒。
这,也是琼玉阁最为喧嚣,热闹之时。
由于昆雪秘境即将开启,扶雪城更是涌入大量筑基修士,本就人声鼎沸的琼玉阁更添三分熙熙攘攘。
门前修士成群,三三两两,面带傲色,似乎以能进入为荣。
间或也有身着统一道袍,修为不俗,神态气质格外出众的修士结伴而来,眉宇间极为自信,神采飞扬,一看就是有依靠,有地位的大宗弟子!
突然,从街道尽头走来两名修士,一男一女,女修圆脸杏眼,面相柔和,眉眼弯弯,气质温和,身着一袭红色法袍,其上内蕴强大的火系灵力,法袍之上的皮毛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扶雪城之人,自然一眼就认出,这是火炎鼠皮毛所制成的法袍,观其形态,如此优异的皮毛质地与内含的火灵力,这只火炎鼠绝不低于五阶。
不禁让人心惊,这女修有何不凡之处,区区筑基中期修为,居然拥有五阶火炎鼠的皮毛。
灵光闪烁,衬得女修面上都娇艳几分,原本清秀可爱的面容,勉强称得上一句美丽。
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她身旁的男修,同样一袭红色道袍,白脸,光头,眉眼艳丽奇绝,组合在一起,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哪里来的花花和尚?
如此美丽的一张脸,居然选择成为佛修,真是浪费。
不仅是扶雪城,就连上炎大陆都很少见到佛修,猛不丁地,大街上突然缓缓走着一名佛修,还是如此美丽的一名佛修,引得街上众修频频回头。
面对他人,三分惊艳,三分好奇的眼神,清缘得意极了,悄悄传音道;“舒禾,看来这扶雪城是没有见过像我这么优秀的佛修啊!”
“无聊!”
算是服了清缘这时不时出来蹦哒的自信心了,舒禾默默加快脚步。
“哎,哎,走那么快干嘛?我说错什么了?”
罪魁祸首还在一脸无辜,跟他置气,只会把自己气个半死,对方还在问,你生气啦?
所以舒禾选择放过自己,不理他。
等二人迈步进入这琼玉阁时,才觉得相比外观上的魁丽无双,内部才更是惊艳舒畅。
宽阔整齐的大厅,色彩统一,随处可见各种灵心巧运,甚至就连墙上随时流动变换的宽阔灵幕,都是一件上品法宝。
各式菜名落到滚动,灵蔬,灵肉,灵酒,灵果,舒禾听没听过的,千百样式。
不过,其后,紧缀着的高昂灵石数目,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舒禾只觉得,以自己都身家,估计吃不了几次,就彻底成穷光蛋了,还好,这次有人请,不需要自己出灵石。
扣搜人灵魂觉醒,绝不舍得浪费自己的灵石。
“舒道友,这白英在哪呢?”
大厅中修士多而不乱,一切都井然有序,两人四下打量,并没有见到意料之内的那张熟面孔。
”不知道。”
多干脆,噎得清缘一脸无语。
“难道就在这傻等?”
两人站在大厅,一脸呆相,简直是呆傻二人组,凡是路过,都是看上几眼,哪怕自诩脸皮厚的清缘都有些经受不住这赤裸的眼神,顿觉十分不自在。
再看舒道友,脸色从容,十分淡定,一副自在样,任由他人打量。
舒道友好定力啊!
看来,自己还是脸皮太薄,这怎么能行,可不能被比下去了。
其实,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望向舒禾的寥寥无几,她自然得以自在。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一动不动之际,突然走出来一位炼气七层的年轻女修,面容美丽,袅袅如一缕轻烟,翩然而至。
温柔一笑,轻声道;“请问两位前辈可是应白英大人邀约而来的?”
白英,大人?
不期然,彼此的眼神都很意外,想不到,一个会在城门设阵,明抢灵石的筑基修士居然称得上一句大人,这怎么不让人惊奇。
五天前,即舒禾从小秘境回来的第二日。
入城时,那领头男修递过来的传讯灵符,被舒禾给随手丢进了储物袋。
那日,储物袋突然一阵异动,一看,莫名其妙就收到了对方传讯,说是五日后,琼玉阁一见。
舒禾本不想再理会这群人的,哪知对方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最后还特意强调,如果她愿意前来,免费赠送一份详细资料。
有关于此次进入昆雪秘境的各大宗门势力,弟子们的长相;修为;功法;所用灵器;甚至是性格特点。
此外,还有散修以及一些零散势力,最后,再附上秘境详细地图,外界花灵石都买不到的版本。
这些东西,对于舒禾来说,真是花再多灵石都买不到,非常可耻的心动了,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出。
至于清缘,这家伙纯属跟过来凑热闹的,还美其名曰,害怕对方打算报复,使什么肮脏手段,来替舒禾把把关。
舒禾...,我可真谢谢您嘞。
为了能不受这扶雪城冰寒之气的影响,两人跑到城中名声最响亮的,技艺绝佳的灵针坊,拿出这变异火焰鼠的皮毛,订做了现在身上所穿的红色法袍,犹如火焰般温暖厚实。
当舒禾穿在身上时,她这个身具火灵根的修士,终于实现出门自由。
那灵针坊居然还收火炎鼠的皮毛,两人把那些三阶火炎鼠的皮毛都拿出来卖了,仅剩几张留以备用。
所以,一枚灵石不出,还各自进账上万枚下品灵石,尤其是舒禾,当即收回那一笔灵石欠账。
任是百般不愿,清缘也只得苦着脸还了。
本想彻底赖掉呢,哪想到这突然就有了灵石,还当着债主的面,不还都不行,正可谓,人生处处是意外。
一大笔灵石入账,喜得舒禾就差抱着储物袋睡觉,回去一数,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已经攒了一大笔灵石,足足有三万枚,更是喜不自胜,惹得大壮嘲笑她,笑得没眼了。
今日,这就穿上新法袍,前来赴约。
走到二楼入口处,一道淡淡的水波光幕阻拦着三人继续向上,不待两人询问,女修丝毫不慌,左手轻抚颈部所悬挂的一枚水滴状的雪色玉石,玉石之上悠悠射出一道光芒,打在光幕之上。
随即,光幕从中裂开,自动分向两侧。
“两位前辈,请。”
私下传音飞起的两人,一听终于能过了,忙不迭地走过这道自动门。
着实想不到,这琼玉阁居然每层设阵。
踏入二层,舒禾她们发现,这一层只有筑基修士,相比一层的开放,这里更加注重隐私问题。
就连一些开放式的座位旁,都有一扇扇精致美丽的山水屏风所遮挡,那屏风居然还是一种能够隔绝神识查探的灵器,像是一层若有似无的流流白雾,朦胧地掩盖住了座位上的修士。
舒禾随意一瞥,发现居然有不下百十道位置,内部空间之大非同一般,但,以这琼玉阁的外观来看,它内部的空间绝对没有如此之大。
要么,这琼玉阁是一件灵宝;要么,这里面布有空间阵法。
舒禾更偏向于后者。
“舒道友,这琼玉阁内部居然设有空间阵法,好费灵石啊!”
果然,清缘的传音证实舒禾猜想。
“相比费不费灵石,我更关心这是谁布的阵。”
道有万千,众生之道,各有不同,但最难领悟,凌驾于众道之上,即时间与空间之道。
时间大道的永恒与变幻,空间之道的浩渺与细微,这两种道蕴内部都暗藏这相反相成的两种特质,要想通悟,简直难上加难。
所以,这两种道,是最不寻常之道。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见到领悟空间之道者,想要布置空间阵法,阵法造诣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对空间之道的理解与领悟,二者结合,方才能布出这稳固,灵气运转流畅的空间大阵。
仅凭这能见识到这空间大阵,今天跑这一趟值了。
舒禾过于沉溺眼前这空间与阵法极致结合之道,只想再多看一会儿,再看一会儿,错过这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可惜,以她目前的修为和阵法水平,耗尽所有神识,也仅是看到虚空中的边缘之上,那相互交错,默默流动,庞大繁复的千万道阵法灵光,看似混乱不堪,却各行其道,互不干扰,自有一番循行规律。
惊鸿一瞥,舒禾得以窥见空间之道的奇绝之景,也仅仅是一眼。
“舒禾?舒禾?你怎么了?”
清缘对阵法一窍不通,一声感叹过后,再无其他感觉。
只是没想到,只是多看了那边几眼,舒禾气息怎么突然大弱,惊着他了。
“唔,清缘道友,别喊了,我没事。”
‘我就是神识过度消耗,没大事。’
鉴于还有外人在,后一句是私底下的传音。
“原来如此,你还好吧?”
同为修士,清缘自然知道,神识过度消耗是什么下场,那简直是有人拿一把钝斧子,不停劈自己脑袋一样折磨,痛苦至极。
眼见她疼得脸发白,额头不断冒冷汗,眉头紧皱,双手抱头,摇摇欲坠,有些担忧道。
“还好。”
其实很不好,这空间之道哪是舒禾一个筑基修士能够逞能,强行使用神识去窥见,触碰,没有当场神死灵灭,已是恩赐,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现在,她知道有多严重了。
这已经不仅是肉体上的极致痛苦,而是深入灵魂的痛,一阵阵撕裂感,荡涤神魂,甚至神魂不稳,无法承受的强大反噬,不停地在震荡,冲击整个神魂。
修士最为脆弱的地方,神魂之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破碎声,那是最边缘地带,如果继续,后果可想而知。
但,舒禾却无力阻止自己神魂的支离破碎...
危机时刻,神识五感俱消,仿佛深处黑暗世界的舒禾,突然听到一阵天籁之音,圣洁而无暇,像是一束束光,抚慰着舒禾的神魂,崩解之势终于得以暂停。
可,这声音,仅仅只能维持现状,却无法修复神魂之伤,无法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
关键时刻,一只骂骂咧咧的小兽从舒禾丹田内窜出来,边骂边极速窜进她储物袋里一阵翻找。
终于从她放在储物袋最深处,最为看重,封得牢实的那堆宝贝中,找出那块金褐色的木头来,放入自己体内空间。
麻溜钻出出储物袋,冲进舒禾丹田后,赶紧拿出那块木头,往丹田内一扔,那木头子自动上跃,进入识海之处。
木头所散发的阵阵清香,化为无形丝雾,贴合在神魂崩裂之处,慢慢融入神魂,就像把破裂的东西粘合起来。
对于神魂来说,这木头就是大补之物,最对症的解药,正是舒禾之前捡漏得到的那一大块极品养魂木。
平时,放入储物袋,也只是一点点,润宇细无声地滋养她的神魂。
这次神魂之危,还多亏大壮能够把它拖出来,放入识海,才得救。
足足过了一刻钟,在养魂木的发力下,神魂上的所有崩裂才被修复,勉强稳固下来。
但,要想恢复如初,还需要更多时间。
眼下,是没大碍了。
“清缘道友,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舒禾自然知道,无助之际,那道清净,平和的菩提之音来自哪里。
大意了,这次要不是清缘跟大壮,自己就交代这儿了。
口中的脉脉佛音猛然一顿,“小事而已,你神魂稳固了?”
“对,剩下的回去再说,我没事了,咱们去见白英吧,耽搁了这么久。”
“无事,既然是他主动联系,那主动权就在咱们手里。”
“也是。”
不过,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默默加快脚步,引路女修也是急得不急了。
谁能想到,这名筑基前辈,前一秒还非常正常,下一秒就跟快要断气似的,不敢催,吓得女修都想去喊管事的,甚至有那么一息,怀疑这俩是来找茬的,还好不是。
这口气松了,那口气又提起来了,耽搁这么久,可怎么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