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清站在那儿看好戏，王大柱和李狗蛋慌得要命。
    马上到寒冬腊月，真要被赶出去得冻死在外面。
    李狗蛋哽咽道：“村长叔，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爹娘不在，又被老王家赶出来，日子过得实在苦。我只是一时猪油蒙心，以后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做人。”
    他说的真切，丝毫不提自己干的缺德事。
    刘香帮忙说道：“是啊，来这里也并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割几两肉回家解馋，没杀人没放火，这不也没碰到肉。”
    王大柱脑子一转，道：“是啊，只是过来看看。”
    李大花骂道：“你俩打量着把我们当傻子吗，谁信你的鬼话，从小手脚就不干净，装什么装。”
    “大娘，我们真的只是过来看看而已，但被李明清家的狼狗挡在里面出不来。”
    到现在了他还在攀咬李明清。
    “你这话说的真笑掉大牙，本来旺财就是来帮着看门的，你俩深更半夜的过来旺财没对你们下口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明清一边摸着旺财一边不屑道。
    李老头也道：“是啊，旺财本来就是来看门的。”
    乡亲们没有一个人是站在王大柱和李狗蛋这边的。
    本来就是多亏了旺财，要不然今早晨过来啥也没有，肉到嘴边又飞走了，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张翠花幸灾乐祸道：“一看就没怀什么好心思，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可是把我家大丫骗的团团转，没一点道德，根本不能算是个人。”
    吴力落井下石的继续道：“可得让两人好好长长记性，要不然以后说不定会闹出什么难以挽回的大事。”
    李狗蛋怒目圆睁，骂道：“妈了个巴子，我挖你祖坟了嘛你要这么诬陷！”
    “被抓了个正着还说是诬陷呢。”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吴力笑道：“不是好人也不会干这样的缺德事。”
    大队长道：“大家先安静一下，咱们先把猪肉分了，免得夜长梦多，正好杆秤也在，乡亲们也都在。”
    赵老根看着王大柱和李狗蛋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多好的孩子啊，年轻一辈的也就李明清有出息。
    村长道：“明福他们说这次能抓到野猪全靠明清，咱们分猪肉应该给明清和红斌三人一样的分量，大家伙有意见吗？”
    “没意见。”
    昨天下午他们就知道虽然李明清没上山但确实救了红斌三个人。
    大家伙一致同意。
    李明清刚想开口就被李老头阻止。
    本来就闹哄哄的好不容易乡亲们达成一致可别说话了。
    要不然又得吵吵起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本来就是好事。
    “爹，我的那份你给我拎回去，我先去镇上了。”
    “快走吧，你再回家穿件厚衣服。”
    “穿的是羽绒的，别看薄但是特别的暖和。”
    王大柱和李狗蛋见乡亲们注意力全部放在分肉上，站起来悄咪咪的往外跑。
    李明清刚把自行车的脚蹬子踢开就见俩人跑出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狗蛋不满道：“我真是才看透你，好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让你说句好话就那么难吗，算是看错你了。”
    听到这话的李明清真想给他一个大逼斗。
    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王大柱看了一眼门口见没人跟出来才说道：“狗蛋说的对，你养的那畜生真不通人性，在村里养太危险，早晚给你弄出去。”
    “旺财没对着你的脖子啃一口已经很够意思了。”
    他一说这话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摸了摸自个的脖子。
    昨儿个晚上俩人就觉得自个脖子不保。
    真要是被咬一口肯定嗝屁。
    李明清说完吹着口哨优哉游哉的骑着自行车离开。
    留下来俩人大眼瞪小眼。
    三十秒后俩人拔脚就往家里跑。
    能躲一时算一时。
    刘香和大柱娘没被这事影响站在那里等着分猪肉。
    ——
    供销社。
    李明清刚给倒了一杯热水就见闫兴国过来。
    “你怎么看见我一点也不欢迎？”
    “有事？”
    “没事，我和丁同志还有孙同志去你村里拍组照片。”
    “你又不是报社的人你怎么也来了？”
    “我当然是来视察工作，主要是看你们村的粮食，传的沸沸扬扬的，我肯定得过来亲眼看看。”
    闫兴国说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柜台上。
    “你倒是清闲。”
    “你不去村子在这里干啥？”
    “等丁绍和孙雪松，俩人去隔壁镇上了，算算时间快到了。”
    李明清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身上暖烘烘的。
    见他这么悠然自在，闫兴国犯贱的道：“尹欢没来找你吗，她可是对你格外的恋恋不舍。”
    “不会说话就闭嘴。”
    “噗——，看来还真的来找过你，咋说的？”
    闫兴国是真的好奇，没见这么上赶着的。他知道李明清长的好有本事，但没想到会认识这么多人，尹欢看着可是非他不可。
    “你很闲？公社没事干？”
    “可别这么说，公社要干的事可不少。”
    接近年关，琐事杂事确实多。
    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今天才出来松口气。
    “我还以为你太闲了，多管闲事。”
    “谁不喜欢凑热闹呢。”
    丁绍和孙雪松进来，道：“闫同志，咱们走吧。”
    一看俩人就忙的要命，脑门上的头发被风吹得，发型很别致。
    “明清，来，拍张照片。”
    “别拍我了，去拍乡亲们吧，我可不想再出风头。”
    “行吧，不拍就不拍，不过这风头你是出定了，县城里处处是你的传说。”
    闫兴国也道：“不只是县城，我爹在省城也说人人称赞你嘞。”
    “赶紧忙去吧，过两天就忘了。”
    “我看不会，开会有时候还会说起你，一时半会忘不了，甚至可能会人人称颂。”
    李明清无奈的喝了一口热茶。
    大可不必，他可不想当名人。
    三人离开，去往李家村。
    李明清坐在柜台前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又过去了。
    等中午回村时丁绍三人早就离开。
    村长过来道：“明清，今中午报社的人来了，可惜你没在。”
    “不差我一个。”
    “话不能这么说，本来想让丁记者等你下班的，不过他们挺忙就没等。明清，说句实在的，咱们乡亲们都格外的感激你，要不是你今年秋收不会有这么多，这个冬天过得格外的宽裕。”
    “叔，乡亲们没少往家里送吃的，再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前几个月秋收时，李明清在家隔三岔五就有人来送花生，地瓜，……
    勤勤恳恳大半年才到收获的季节，李明清本没想收下但耐不住不收就天天来家里送。
    知道乡亲们是好意就收下了。
    只是想给李明清尝尝鲜。
    “对了，我家明福受的伤不严重吧？”
    “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但是皮外伤，没有危险。”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晚上来家里吃水饺，鲜肉包的水饺可是好吃的很呐。”
    “叔，你们吃吧，我就不过去了。”
    “知道你家里不缺，不来就不来吧，这鸡蛋是给孩子吃的，可得收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明清就收下了。
    村长转头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
    “大柱和狗蛋，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看乡亲们是怎么想的。”
    “其实大家是真的想让两人住到村外，但又老一辈的情分在还是愿意给一次机会的。大柱本就没地方住，住在快塌了的城隍庙；李狗蛋住在破旧的塌了一半的老房子里。哎，希望他们长点记性不要再有下次。”
    李明清点点头，人之常情。
    一村子是一起苦过来的。
    别看平时吵吵把火的，实际上遇到事还是蛮宽容的。
    他对村里人没这么深的感情，所以李狗蛋惹了他从来不手下留情。
    李狗蛋和王大柱吓得在家里不敢出来。
    亏得是农闲，要不然去上工得被骂死。
    两个人知道这次真的过火了，把一个村的人全部得罪了。
    大柱娘领了猪肉回去对着王大柱一顿骂。
    “儿子啊，你可真是昏了头了。
    亏得你死去的爹人缘好，要不然得把你送到公安局吃牢饭。
    你说说你平时懒不上工我从来不说你，但你怎么能大半夜的去偷全村人的猪肉。
    你可长点心吧，还有你媳妇儿，当时娶她是你非要娶的，我和你说的明明白白的你偏不听，现在这样你俩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向来看不惯刘佳佳，我俩打就算了，你俩打什么。”
    大柱娘真的觉得心累。
    以后她怎么去见就死去的老头子。
    刘佳佳在旁不服气的道：“哼，我还看不惯你呢，死老婆子。”
    “给老娘闭嘴，现在没心思和你掐。”
    王大柱道：“我俩的事娘你就别管了。”
    “当初我和你奶奶也天天吵吵，但我和你爹可不吵吵。”
    “情况不一样，你别管了。”
    大柱娘一边切肉一边道：“我可是一点也不愿意管，爱咋滴咋滴。”
    另一边李狗蛋缩在灶台旁。
    刘香骂道：“真没用啊，两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畜生，说出去让人笑话，在我面前倒是硬气的很呐。”
    李狗蛋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打了她一巴掌。
    “操，别逼我打你。”
    说完后抬脚把她踹在地上。
    刘香真的害怕了，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一周之后。
    李明清坐在墙角晒太阳就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锣声。
    今天无风，阳光好，
    乡亲们听到敲锣声纷纷出来。
    大队长手里拿着锣和村长站在大街上。
    “村长，不会在这大冷天的就要娶上工吧？”
    “今年夏天隔壁县发水灾，造成的危害特别大。上头下发的文件，上河工。”
    “有吃的吗？”
    “有，白面馒头。”
    一听有白面馒头吃就没有不心动的。
    不就是出点力，还能有白面馒头吃，上河工好啊。
    李明清去首都时，在火车上听过上河工的事。
    沟渠时间长了，沉积了太多的淤泥，每年都要清淤。
    只不过他们这边植被覆盖率高，没有那么多的水土流失。
    河堤也没那么多的淤泥。
    但防患于未然，河堤多年未清淤确实该清一清，免得和隔壁县一样发水灾。
    上河工可不轻松。
    有的人累的咯血，也有累瘫的。
    只是上河工才有白面馒头吃。
    饭店时，一大桶白开水基本没人喝，肚子灌饱了，吃馒头就少了。
    老百姓也不要菜，一小盘腌萝卜能吃十几个馒头。
    村长见报名的人多把其中利害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依旧有很多人愿意去。
    没别的，冲着大白面馒头也得去。
    反正这个季节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上河工还给家里省粮食。
    其实就村口到村上和村下的这段距离。
    冬天虽然没水但河堤里的淤泥里是有水的。
    得挨冻受苦。
    这么多人两天就能把沟渠和河堤里的淤泥清干净。
    李明清见李老头凑热闹赶忙过去。
    “爹，这么大年纪你就老实的在家待着吧，实在闲着没事我把妞妞送你那让你给看着。”
    村长笑着道：“老李，在家看孙女吧。”
    “嗐，闲着也是闲着。”
    “你干不了这活，就前面那么宽的沟渠还不知道淤了多少泥，可不是村前的小河。”
    “想当年去十里地挖水库，那么大的十块我能一下子搬十来块。”
    “转眼咱们就老了啊。”
    张老头道：“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挺能干的，现在再干沉活确实的多注意。”
    郑老头笑着说道：“昨天我背了一捆柴火差点把扭到腰。”
    “不服老不行喽。”
    李明清没想到一句话热的大家感慨以前。
    “大叔，身子还硬朗的很呐。”
    “哎，不行了，干点活就累，和以前没法比。”
    大家结婚生孩子蛮早的，现在也才四五十岁而已。
    干一些重活确实比较看上去比较显年纪。
    李狗蛋和王大柱也过来报名，混个肚儿圆。
    村长没想到他能来干这活。
    实在是家里粮食不多，秋天分粮时只有他分的粮最少。
    他报上名就灰溜溜的走了。
    免得大家伙因为上次的事骂他。
    聚在一块的老婆子已经开始骂了，不仅骂他还有王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