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八荒走过来,站在宁无声身后,宁无声假装不知道。
屠八荒拍拍鲁忧心,示意他离开,鲁忧心无声而去,到对面坐下。
小乖再拍拍宁无声肩膀:“哥,你最近心情不大好?”
宁无声一惊,就要站起来,被屠八荒按住:“哥,起来干什么?给我磕头?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见我和见一条母狗一样,别搭理就是了?哥,你说,我要是一条母狗,你是我哥,不就是一条公狗?咱们不能这么玩儿,是不是?”
宁无声频频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屠八荒:“哥……嗨,徐通扬怎么还没来?我不是说过,今天他拿酒来喝的吗?”
外面一声答应,徐通扬斜着身子从上而下,进了门,头顶着十坛酒,两手还端着上百个玉碗。进来以后,并不放下,而是围着大餐桌转,前走、后跳、晃头、拧腰,一摞酒坛两摞玉碗,如天生就在头上手上,上上下下扭来扭去,丝毫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全体师生都起身鼓掌,宁无声拍得最响,脸上颇显欢愉。
玉碗从徐通扬手上一个个列队而起,飘飘然列队而下,整整齐齐摆在师生们面前。大家都被惊呆了:把碗放好不难,俩手端着也不难,端着那么多还放好,有点儿难,头顶着十坛老酒,还放得这么好,此地没有第二人。
接着是斟酒,一坛酒自己跳起来,落在徐通扬手上,但见那封泥和木塞自己剥离、轻轻飘到墙角,慢慢落下来,还保持着原样。第二次掌声雷动。
接着就是掌声不断了,三坛酒,一百多碗,除了徐通扬,人手一碗酒,只有宁先生面前的碗空着。徐通扬双手抱着第四坛,头顶着六个酒坛,走到宁无声身后,说:“宁先生,请别动,生员徐通扬,特别给您斟酒!”
双手斟酒,酒满。
徐通扬:“这是一项小绝技,宁先生一时兴起,传授给我,嘱咐秘而不传。晚生不敢外泄,只敢拿出来演示一番,想让大家知道,宁先生乃是天地间大豪,大名士,大英雄!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怎么才算风流,一天灌十坛老酒,不算风流,猖獗无状不算风流,眼高于顶不算风流,不知进退不算风流,恃才傲物不算风流,技压群雄不算风流,喝酒喝出风采来,才算风流!诸位,举酒,为宁先生的真风流,喝!”
宁无声两眼含泪,也不端起来,但见面前的酒碗自己慢慢起来,递到宁先生嘴边,酒碗倾斜,宁先生张嘴,酒碗慢慢底朝上,又自己拿开,回到桌面上。
这一回掌声更响,是送给宁先生的。
小乖喝完自己的酒,抱住宁先生,依偎在怀里,说:“哥,你别生我气,徐通扬都给你取了新花名儿了,大豪,咋样?”
宁先生挣开,又要磕头,被徐通扬从后面用酒坛子顶住后背。
小乖:“今天,哥您就给大家上一个品酒大讲堂,让咱们书院里都会这一招,谁不谢你呀?要么,小乖给你磕几个?”
这回,是掌声叠加欢呼声。
宁无声抬头挺胸:“走,藏经厅大讲堂去!我讲不好,就是一条公狗,是畜生,不是人!徐通扬,带着酒过来。谁能和徐通扬那样,把碗拿过来?”
小乖:“就是我呗,我哥上课,我不伺候谁伺候?”
全体师生齐刷刷到了大讲堂,徐通扬头顶酒坛,扶着宁先生登台授课。宁无声先自己演示一遍开封、斟酒、喝酒,再把诀窍一步一步认真解释,生怕有人听不明白。一到关键,再三再四,怎么用力,怎么配合,无大无小,全都说得清清楚楚。
接着是一一过关,屠八荒一次就过,开封一点不破,斟酒不洒一滴,酒碗自己找嘴,无酒自己回家。
无论师生,挨着谁是谁,第二个是河先生,也是一次过关,第三个挨着了乱党,他不敢往前走,一头汗,左看右看:“徐头……你这个……太后,要么,你先来?匪首,还是你走一个?”
屠八荒:“太监才不敢呢,丢我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