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程卓再次造访蓝显居住的小院。
见到程卓前来,蓝显笑道,“侯爷怎么有空来老夫这?”
程卓闻言大笑,开口道,“老大人在这可还习惯?”
“环境清幽,无杂事乱神,再好不过。”
蓝显抚须一笑,示意程卓落座,又说道,“老夫一家子不日都要过来叨扰,还望侯爷莫怪!”
程卓摆了摆手,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您老也是,这等凶险之事怎不提前与在下商议一下,我也好助您一臂之力!”
要不是蓝棠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蓝家一家大小早已随老二蓝泽外放单州时离京。
蓝显早已察觉到不对劲,留下了后手,自己则孤身一人留在京中。如果不是蓝棠最后跑回了京城,恐怕这老大人还真不打算出来了!
蓝显叹道,“老夫一家尚且有衣蔽体,有室安居,有食裹腹。天下劳苦者甚众,一夕风雨,又有多少百姓背井离乡,又有多少苦命人魂归地府!”
程卓知道这位老人家又开始感伤,连忙劝说道,“世事无常,老大人不必多想,此非人力所能改变。”
蓝显这才收束情绪叹道,“听闻侯爷让寨中兄弟出山救人,老夫厚颜替百姓向侯爷道声谢。若有何事需要老夫,尽管开口。”
“只是可惜了其余地方的百姓!”
蓝显开口道,“皇帝一纸诏令,天下各路兵马云集,各地守备力量大减,如何防汛?”
“河南河北两地百姓死伤惨重!”
这都是中枢机密,若不是蓝显之前身居高位,这些消息怕是也难以知晓。梁山的军机营就别谈了!
蓝显又说道,“听闻沧州城十数米的城墙都已经淹没大半了!只怕又是下一个巨鹿城了!”
说到这里,蓝显似乎大梦初醒,对于京中之事看得越发明晰,笑道,“朝中虽有奸佞把持,却也不乏后起之秀!”
“先有唐恪本领超群,先后平复河东大灾。后有李纲京中痛击奸臣,指砭时弊。”
说着又朝程卓笑道,“又有侯爷这样的志士在外,有朝一日定能肃清寰宇,还天下太平!”
只是程卓无心听蓝显的赞誉,而是脱口而出道,“沧州情况竟这般危急?”
蓝显一愣,不解程卓为何这般关心沧州。
蓝显还以为程卓心地善良,连忙说道,“侯爷不必忧心!朝廷已委派唐恪为疏浚使,北上沧州,想来出不了大事!”
程卓赶忙起身道,“在下有急事,先行离去,之后老大人若有何吩咐只管交代!”
“侯爷要事为重,老夫这里也无大事!”
程卓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只是心头有些责怪,“这军机营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半点消息!”
程卓赶忙找到林冲与鲁智深两人,两人也不曾想到沧州情况如此紧急。
林冲忙道,“柴大官人于我有大恩,我又岂能不报?兄弟,明日我便带几个弟兄前往沧州,救援柴大官人!”
程卓忙道,“哥哥莫急,柴大官人于你我都有大恩,咱们山寨能有今天也少不了柴大官人的助力,我定不会看着大官人涉险!”
吃水不忘挖井人,梁山这份基业最开始还是柴进帮忙弄下来了,后来在贩盐的事情上也没少帮忙。
程卓左思右想,索性这次他亲自走一趟!
况且他也想见见那位蓝显如此赞誉的后起之秀,看看这唐恪到底是何许人也!
次日一早程卓便在聚义厅中说了此事,众兄弟纷纷请命。
程卓也不多带,只领林冲,鲁智深,杜迁宋万四位与柴进有旧的头领,再就是阮小七领的水军弟兄五十人,快船四艘,立刻便向沧州进发。
现下梁山可以说最是太平不过,毕竟暴风雨前总是格外宁静!
朝廷短期内绝不可能发兵攻打梁山,两次大灾虽不至于让大宋元气大伤,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尤其是水灾之后的善后工作,朝廷更是要花大力气!
梁山周边更不用说,基本没有与梁山较劲的势力。
唯一可能着急的,就是程卓得赶在下个月之前回来成亲。
……
沧州城,昔日的古城如今已是全民皆兵,只因城外已经积蓄起了近三丈高的水,稍有不慎全城难保!
城头之上,早几日便已到的疏浚使唐恪正与沧州知府谢大人一起巡视城头。
若是有丁点疏忽,那便是城破在即,数万百姓性命难保!
“这里!”唐恪指着城墙一处说道,“这里再加几个人,日夜严防死守,但有所动,立刻来报!”
几个守卫已经是心身俱疲,可事关全程百姓性命,只能照办。
城池另一边,更有一位长髯大汉,手拿一杆偃月刀,但有士卒体力不支,便将其换下。
大汉来到唐恪与谢大人身前说道,“两位大人,不妨下去休息休息!两位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又一术法加持士卒精神,可别累坏了身体!”
谢大人叹息道,“朱仝啊!本官如何坐的住啊!沧州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水灾,若是有什么差池,本官无颜面见父老乡亲!”
这大汉正是被远配沧州的朱仝,而这位谢大人则是原着中那位对朱仝甚好的知府。
只可惜这位为官勤勉,心地善良的好官,却是因为宋江李逵的一时阴谋,中年丧子,甚是悲惨!
不过此时这两人都已亡于程卓之手,也就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几人正说着,又是一个华服男子走上城头来,其后还跟着不少仆人。
“柴大官人!”
朱仝连忙上前,“大官人怎么来了?这城上乱得很!”
柴进笑道,“小可听闻两位大人领着各位将士在此守城,特地带来一些酒食,诸位休息片刻再守也无妨!”
谢大人连忙说道,“此刻城中富户只求自保,只有大官人相助于我们,有劳大官人亲来!”
“大人言重了!”
见到这许多东西,又饿又累的将士们自然心动非常,见到唐恪点头,这才纷纷上前取餐。
几人等候片刻,一位士卒转头之际,却是正好看见数艘大船驶来,连忙疾呼,“大人,有援兵来了!”
唐恪与谢大人几人连忙转头看去,只是看了一会,却见唐恪摇头道,“不对!大宋各地的水军没有这种战船,这是哪里来的?”
朱仝身手超凡,瞧了一会,突然在摇晃的船只上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顿时惊呼出声,“他怎么来了?”
谢大人连忙道,“朱仝,你认识来人?”
朱仝点了点头道,“以前在郓州时见过,威远侯程卓!”
这会功夫船只已经近了,唐恪也看到了船上人的面容,也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
程卓也没想到沧州城外的水灾居然已经这么严重,这种战船居然可以直接驶到城墙边上。
程卓跳上城头,唐恪与谢大人走上前去,拱手道,“拜见侯爷!”
程卓回了一礼,抬头见柴进站在不远处,连忙和两位官员说道,“劳二位且稍候,在下还有些事情!”
说罢便带着林冲鲁智深几人走到柴进近前,“柴大官人,你可让们兄弟好找!”
柴进顿时愣住了!
又听林冲说道,“我们乘船去往柴大官人庄上时才知道庄子已经被淹。我们猜大官人估计来沧州城了,这才寻过来!”
柴进十分感动,忙慌朝众人拜道,“在下如何值得诸位千里迢迢特地来寻,实在羞煞某了!”
宋万杜迁才上前与柴进说话,而唐恪等也面面相觑,没想到程卓竟是来找柴进的!
此时程卓转头看去,见朱仝正站在一边,便上前拱手道,“郓州一别,朱兄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