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钟晓芹!你骂我妈?”
陈屿愤怒的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不就是没去接你,我不是已经道歉了,我劝你适可而止!”
钟晓芹摇了摇头,失望的看着他,开口道:“我骂了怎么了?”
“我妈不是也被你天天嫌弃?她来一趟你就抱怨一趟,整天面无表情,从来不给她一个好脸色。”
钟晓芹现在浑身还是湿透的,衣服上不断的往下滴水,她眼眶通红,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
陈屿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钟晓芹今天会这么生气,本以为还会像以前一样吵几句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他不知道,失望是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阈值,达到顶峰后,只需要一点点火苗就能被点燃。
更不要说现在点燃钟晓芹的是一场滔天大火。
“我问你!皮卡丘呢!我的皮卡丘去哪了!”
“猫?”陈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开口质问道:“你就为了一只猫跟我在这无理取闹?”
“我问你皮卡丘去哪了!”钟晓芹再也受不了了,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若不是还要问他皮卡丘的事情,她现在已经要发疯了。
“我怎么知道你的猫去哪了,关我什么事。”
陈屿也是气的不行,他一下班就回来了,哪里能知道。
钟晓芹实在是急得不行,正要出去找,突然看见阳台的窗户还开着,外面的栏杆上还挂着她早上晒得衣服。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外面下雨,你不收衣服,你还把窗户开下来?你是不是有病啊!”
皮卡丘肯定是顺着窗户跑出去了,外面还下着雨,钟晓芹顿时心急如焚。
“家里太闷,我换换气怎么了,而且你的衣服关我什么事。”
“你的猫跑了又不是我放走的,别老整天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
“钟晓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屿脸上满是失望之色,在他眼里,钟晓芹永远这么幼稚,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跑了也好,家里本来就不大,还养只猫,烦都要烦死了,以后别养了。”
本来钟晓芹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但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本来生活就已经充满了鸡毛蒜皮,又平淡如水,陈屿从不关心她,只觉得她幼稚可笑,永远长不大。
可她幼稚不过是想得到一点关心罢了,她的长不大也只是想要倚靠他,如果感情上不能依靠,那陈屿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从来不物质,每个月的花销也就那么可怜的几百块,结婚后身上从来没有超过200块,每个月的工资直接打到陈屿卡上,她都不经手。
甚至他们住的这个房子首付都是她父母出的,她以为自己是得到的是爱情,原来只是一场跨越多年的欺骗罢了。
她努力的想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这都是正常的,这只是一时的。
现在她才明白,错的就是错的,再怎么努力,人心也是捂不热的。
钟晓芹爆发了,她先是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在陈屿惊恐的目光中,猛地冲到他的鱼缸前,用力推倒。
就像是推倒了一块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巨石。
鱼缸碎了一地,十几条花花绿绿的观赏鱼在地上扑腾,地上满是鱼缸里的水,有些腥臭。
玻璃碎裂的残渣飞溅到她的腿上,在她腿上割出数道细微的伤口,鲜血慢慢渗出,混合着雨水缓缓流在地上。
窗外一道闪电撕开云层,白色的闪光照在她愤怒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陈屿大吼一声,冲上去一巴掌拍在钟晓芹的脸上。
他没再看她那一身的狼狈,红着眼跑到碎裂的鱼缸前,蹲下身子将那一条条鱼捡起来,口中不断的念叨着:“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
“陈屿,没意思了,离婚吧。”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钟晓芹心底那一丝丝的幻想,她冷漠的话语却让陈屿更加愤怒。
他仰起头,怒视着钟晓芹,大声骂道:“我的鱼招你惹你了?它们有什么错?”
“你爱你的鱼胜过爱我,那你为什么要娶我?你跟着你的鱼去过一辈子吧。”
“离婚!”
不知不觉间,钟晓芹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或许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努力维系了多年的婚姻,她竟然毫不觉得可惜了。
“离婚就离婚,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陈屿一拳打在橱柜上,语气毫不示弱,说完他就不再管钟晓芹,去水池接水安顿他可怜的鱼了。
空荡的客厅,只有钟晓芹独自站在那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道道闪电划破天际。
其实最可怜的,还是她。
钟晓芹不再留恋这里的一切,她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雨幕之中。
“皮卡丘”
“皮卡丘”
“你在哪皮卡丘”
今天魔都的雨特别大,大到她根本看不见面前的路,甚至睁不开眼睛。
她以为是雨水让她睁不开眼,其实还有眼泪的酸涩,但她一无所觉。
她低着头,不停的抹着眼睛,到楼下,到花园,到小区后面的垃圾堆,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她都去找了。
没有,哪里都没有。
一想到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皮卡丘,现在和她一样孤苦伶仃的在外面淋雨,她就心痛的不能自已。
终于,她崩溃了。
从声嘶力竭到沙哑,最后无力的蹲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大腿间抽泣。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深深地孤独,冰冷的雨水无声无息的带走了她的体温,越来越寒冷,她却没有察觉,只是无意识的缩了缩身体。
或许,生活就像这寂静到令人绝望的下雨天,它带给你刺骨的寒意,却没有任何解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晓芹忽然感觉不到雨水打在身上,她抖了抖肩膀,身体有些沉重,勉强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看不清,这个人被暖黄色的路灯光照着,亮的有些刺眼。
他手上撑着一把伞,却打在她的头顶,钟晓芹又揉了揉眼睛,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自己冰冷的心底却泛起一丝暖意。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灰色西装,虽然同样被雨淋湿,却没有一丝狼狈之色。
站在她面前如同一座笔直的雕像,为她遮风挡雨,无论是风吹雨打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小芹菜,我来了。”
声音很轻,钟晓芹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满脸的伤心换作不可置信,又化作了无尽的委屈。
本以为自己已经哭干的泪水汹涌而出,她扑到面前男人的怀抱里沙哑着嗓子哭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钟晓芹不停的摇头,她没有说我不怪你,也没有说你怎么才来。
只有轻轻的,如同呓语一般的三个字。
“谢谢你”
生活很苦,爱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