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都前来给自己送行,
郝仁也是十分欣慰,
在临行前,能由朋友们来送上祝福,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即将离开的人感到欢心的了。
上前先是朝着为首的王曾和王德用拱手行礼,
然后又环视了一周,对着四周所有前来送行的朋友点头示意。
王德用和王曾互相谦让了里番,
最终还是王德用紧忙的退后了两步,把这个第一个开口送别的名额给王曾拱手相让了出来,
虽说枢密使的身份名义上执笔王曾的同中书门下事略微的低了那么一点点,
但总的来说,二人可以算得上平级,
但是这里面有着文武之分,
王德用本就坐着这个枢密使的位置胆战心惊的。
不知道多少人弹劾他长得黝黑高壮,颇有当年太祖之风,
怕是心怀不轨在这枢密使的位置上早晚会对大宋不利,
要弹劾罢免他的枢密使身份呢。
而王德用自己也是哑巴吞黄连有苦难言,
当初赵祯亲政,为了排挤当初刘娥在朝中的势力,
把以前刘娥任命的大臣基本上都赶出了经常,
甚至吕夷简豆豆到了波及,短暂的丢掉了宰相的位置,
这么多位置的的空缺,自然是要有人站出来顶替,
毕竟朝廷里这些重要的位置,那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赶走一个,必然要安插一个,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赵祯翻看了王德用的履历,
认为他从年轻的时候就随父征战沙场,
军中事务熟悉,
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历练,
正式做枢密使的合适人选。
才一意孤行的选定了王德用来做枢密使,尽管王德用再三推辞,
最终还是没扭过刚刚亲政的赵祯,
王德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坐上了枢密使的位置,
面对着文臣们的集体反对,还有官家的另眼相看,
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他心里苦啊,
这个枢密使,自己真不想做啊!
这不,一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呢,
那弹劾的奏章就没听过,
而且越说越离谱,什么自己长的像他们老赵家祖宗的话都传出来了。
王德用现在一日三惊,整天扪心自问,就算老子真想反了他们了这个老赵家的天下,
也没有人来给自己披黄袍的?
就现在他们老赵家防武将比防贼还小心,谁手里敢握有兵权啊?!
得找个由头自污,赶紧从枢密使这个位置下来,不然自己这一家老小,
怕是会因为自己不得善终啊。
实在不行咱也跟着郝仁上西北去,
哪里自己熟悉啊,在边军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还真是怀念那种生活呢,
自己的妹婿葛怀敏如今也在那呢,
混的风生水起滋润的很,
不比在这经常守着个枢密使胆战心惊的一天天过日子要强啊,
这种情况下,
王德用怎么敢和王曾掰手腕?
别说自己本来就矮了一头,
就算是没这说法,自己也不敢随意的在宰相面前犯浑啊。
所以王德用很识情知趣默默往后退了两小步,
王曾也没说啥,这时候也不是谦让的时候,
客气两下就得了。
当下对着面前的郝仁亲和的说道:“当初从小林村离开之时,你的先生宋清明还嘱咐老夫,到了京城,一定要对一照拂一二,生怕你年轻,不知人心世道官场险恶,老夫还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如今想想想,也是分外的可笑,你哪里还需要人照拂啊,短短的时间内,已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了,
军器监在你的打理下,也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没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的融入官场,熟悉政务,可见你确实是有一定的天分的。
如今即将远行,此次也算是你第一次独当一面的代表朝廷外出公干,
一切务必小心,不得损害朝廷威严,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危,总是,一切小心!
老夫等着你平安归来!”
“谨遵王相教诲!”
郝仁认真的俯身拱手行礼,
弯腰弯的特别虔诚。他能听出来,不光是为着老师宋清明的面子,
王曾确实也是把他当做一个子侄辈的晚辈来教诲的,
看着王曾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看着对方虽然威严却难掩的苍老姿态,
也是心里一酸,
要是没什么意外。
王曾怕是没几年寿命了,
哎,希望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吧!
王曾把位置让开,示意王德用上前,
王德用本来还想着继续推脱,让范仲淹先来呢,
没想到范仲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根本不和他拉扯,
朝着郝仁一拱手,
还算平和的说了句“保重”
就径直的站到了王曾的身后,
那意思是他已经告别完了。
只剩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王德用,
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范希文,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是应该和王曾那样,两个人起码得寒暄推搡几句么?
这,一时间,王德用呆立当场,
看了看身后,还有庞籍,以及韩琦张方平等人,
韩琦张方平自己是不用搭理的,
小一辈,还用不着自己谦让,
而庞籍和郝仁的关系也不一般,据说其中千丝万缕呢,
肯定不止一句话要交代,
肯定得留到后面,
那自己也不用客气了!
大咧咧的来到了郝仁面前,
“咱老王是个粗人,也不会说那些文绉绉的词,你就一路保重吧!俺老王等着回来再和你一起樊楼喝酒,也不好说,说不定,你前脚走,俺后脚就去追你了呢,西北那地方,俺也是想念的紧啊。行了,多保重!”
说完拍了拍郝仁的肩膀,走向了一边!
接下来,庞籍又是一番耳提面命,
庞籍和其他人不一样,
郝仁曾经三番四次的向他打听过一些事情,
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
庞籍也能大概的拼凑出郝仁此行西北绝对不是平平淡淡,甚至还可能会搞出些大事情来。
因此,他的脸上满是忧容,既有担心,又有不舍。
但话到嘴边,千言万语,又不知该如何劝说,
而且通过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郝仁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更何况事已至此,
也不可能取消他此次的行程,
只能亲切的拍了拍郝仁的肩膀,
“一切小心,切记,事不可为,不要勉强,留待有用之身,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里,大有可为!叔父等着你平安归来!此行千万珍重!”
郝仁也没说啥,
恭敬的躬身行礼,
“谨遵叔父教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