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即便前两年受尽屈辱,五丫对这些人恨之入骨,但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亲手杀了他们。
她没杀过人,怎么可能不怕?
“怎么,怎么办?官府会不会派人来抓我?”五丫很慌,看着眼前一地狼藉,她开始瑟瑟发抖。
“他们是你的人,卖身契在你的手上。”江宥帧轻声道。
这世道便是如此,签了卖身契,即便被主家打杀了,只要去官府报的时候说是得急症死了, 官府也不会追究。
五丫看向一脸平淡的江宥帧,忽然觉得江宥帧对人命如此淡漠?
不过她转头看向尸身的时候,又觉得他们死有余辜。
“那尸身怎么处理?要埋了吗?”五丫现在全身发软,完全不能动弹。
“青琅,你留下处理,扔乱葬岗。我先驾马车回去,再找人来接应你。”江宥帧吩咐了一声,随后就爬上了马车。
“是!”
五丫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雪地,有些无措,这就这么抛下给这位赶车的小哥处理?
其实青琅也有些发怵,不过好在之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场面,面上看着还是很淡定的。
江宥帧上了马车之后坐在了车外,自从家里有银子之后,她真的很少赶马车。
被风雪刮着脸,还真就有些难受。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我能不能先不回去?”马车内传来五丫的声音。
“嗯?”江宥帧疑惑, 怎么反悔了?
“孩子!我必须处理了,否则回去肯定得被老太太拿捏。”
“那就先回镇上租个院子吧!我会找个婆子照顾你。”江宥帧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
“多谢!”五丫现在心情才平复下来,看着身上被溅上的血迹,她心中不免有些悲苦。
似乎除了仇恨支撑她,她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了。不过周氏和孙氏,她还是不能放过,必须得处理了。还有老宅那些人,她也不能放过。
江宥帧无奈调转马头,准备回镇上。
“不必谢我,咱们只是交换,这些是你应得的。”江宥帧不觉得五丫欠她,那封书信很重要,那是通敌卖国的证据。
等江宥帧回到镇上安排好五丫之后,天都快黑了。紧赶着出了城门,半路碰到来接应的青盐,这才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了家。
一进正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杂乱的说话声。
掀开帘子走进去,沈氏一看到是江宥帧,终于放下了心。
江宥帧一看,发现芽婶一家子都在,就连李林都回来了。
“小郎,你可回来了!咱们都很担心,就连大林都回来了,你都没到家。”
芽婶看到江宥帧很是激动,大林稀里糊涂地回来,只说唐家不追究了,芽婶就猜到是江宥帧的缘故。
“有些琐事要处理。”江宥帧看向李林,“大林哥回来了?在那边你没受苦吧?”
李林立刻站起了身,他捂着左腹处,面色带着几分苍白。
一看到江宥帧,他便走到她面前要跪下,把江宥帧吓了一跳,连忙扶住。
“大林哥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小郎,这礼你受得。要不是你,大林也不会被放出来。老头说大林有人保了,唐家不再追究,我一猜就是你。”
芽婶眼中噙泪,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一直担惊受怕,这次大林总算回来了。
一旁的春芽也在抹泪,她回来娘为了不让她担心,还骗她说大哥去了老丈人家,却原来是被关入了大牢。
要不是大哥回来说起这件事,她都要被娘一直蒙在鼓里。
“不用,不用!人回来就好!”江宥帧身上的大氅都没放下,被雪沾了湿漉漉的。
“此事已经解决,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就先失陪了!”
“这?小郎, 你花了多少银子?我家虽然没多少,但想凑点给你。”芽婶说着已经开始从怀里掏银子。
江宥帧连忙拒绝,“不必,一文钱没花,我与唐家大少爷是旧识,他算卖给我个面子。”
说完就行了一礼,退出了正屋。
“欸?那不是欠了人情?”芽婶要叫住江宥帧。
江宥帧离开之时,还听到芽婶和夫君李大头夸赞江宥帧有本事,连唐家都卖给她面子。
次日一大早,江宥帧刚到正房请安,沈氏就问起了这件事。
“那你不是欠了个大人情?你爹常说欠债好还,人情难还,如今你也不差银子,就怕他让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儿。”沈氏如今也有了见识,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让我帮忙的不算大事,我能应付。不过这里头也不止大林哥的事,还有其他的。”
“咋?”沈氏有些紧张起来。
江宥帧就怕五丫的事说了出来,把江富贵和沈氏夫妻俩听得气愤不已。
“竟然有这种事?五丫在唐家过得这么惨?这唐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竟然能容忍老爷续弦被下人......”沈氏实在说不出口,但明显脸上带着怒意。
“那这唐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纵容下人到这份儿上,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唐家人脸上难道有光?”
江富贵有些心疼五丫了,好歹之前是他侄女。一个小姑娘遭遇这种事,谁听了都于心不忍。
“那你想办法把五丫赎出来没有?唐家是不是要银子?要多少?不行咱给赎出来吧!怪可怜见的,一个好好的姑娘家。”
沈氏说着有些哽咽,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身上。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另一个条件了,唐家怎么可能轻易让人?两个人换一个条件,还给了五丫一些盘缠,欺辱她的人也没得到好下场,五丫也算是脱离了苦海吧!”
江宥帧叹息了一声,五丫变成这般,都是江海青造的孽。
当初要不是他起了坏心思要卖了六丫,五丫怎么可能最后阴差阳错嫁了过去?
“都怪她爹,摊上这样的爹,这辈子都完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是对他太娇惯了,惯成了这般。”沈氏冷哼一声。
江宥帧深以为然,确实!当初哪怕分一点点爱给她爹,老宅也不可能变成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