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地处边境,早年间这里遍地都是非法走私的勾当,无论是什么军火枪械、违禁药品、甚至就连人口买卖都非常常见。
随着联邦逐步发展,对国内治安管理也愈加严格,一些乱象也得到了整治,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非法交易团伙抓的抓逃的逃,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亡命之徒还敢继续在刀尖上起舞。
又因为某些历史原因,除了政治决策之外,南城的治理权依旧掌握在当地土着氏族手中,这些人的权利世代相传,如同古时藩王世袭制度。
近年来本地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年轻一代便开始学起其他联邦城市一样,希望跟上高速发展的末班车,比如这一代土司接班人南玉衡,在外面读过几年书,是个思想比较开明的家伙。
奈何上一辈习惯了现有的生活方式,他们如今就是南城的土皇帝,除了边境外交管不了以外,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南家的一言堂,总而言之一句话,为什么要改?
“联邦高层都不管,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当代南城土司南哲,也就是南玉衡的父亲这样对他说道。
“再过两年我的位置就是你的,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是姓南的,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守住我们这个家,而不是制造麻烦。”
看到亲爹是这种态度,南玉衡比谁都要苦恼。
联邦高层那是不管吗?人家屠刀都快要落到我们头上了!
包括南哲在内,他爷爷、太爷爷那两代人,基本都在致力于打造对方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家”,三代人把南家族谱上下老少安排得明明白白,各个身居高位,覆盖了全城三分之二以上的权利阶层。
至于在民事民生、经济发展方面,他们的贡献度基本为0。
南玉衡知道这是联邦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们是不想管吗?南哲看不懂,南玉衡心里却很清楚,高层分明是在等他们这个在南城已经肥胖到畸形的家族机构自行死亡、腐烂、然后爆炸,最后只需要进行收尾工作。
如今南家表面上一团和气,人人以他们这一系为首,可实际上多年来因为争权夺位以及资源分配不均等矛盾,内部其实早已乱作一团。
南家自己人怨气都大,那就更别说南城百姓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权利跟经济来源都在南家人手里,普通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只有那些科技类产业才能在南城有立足之地,因为南家人搞不懂这些。
但他们会向那些人收保护费。
现如今南城就没有不希望南家人不垮的,包括南玉衡自己。
如果他老子懂什么叫急流勇退,说不定还能保住一些香火。
上层磨刀,下层积蓄愤怒,等导火索燃起来那天,南玉衡都不敢想南家会是个什么下场。
“二叔那边……”
“嗯,禁药是祖训,你二叔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了,回头我说说他。”
“只是说说吗?”南玉衡眉头紧蹙,有关违禁药品这方面,向来是联邦的底线之一,南福,也就是他二叔敢把手伸进去,足以证明现在的南家人有多得意忘形。
“那还能怎么办?”南哲对儿子一而再再而三质问自己的行为有些不满,语气不善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二叔,难不成我还要为了这点事把他法办吗?”
“再说近两年我给那一支的资源确实少了点,不过这不都是为了你能顺利接班?”
南玉衡见父亲连这种话都搬出来了,便知道再怎么劝也没用,只能识趣的闭上了嘴。
“我知道了。”
自从南玉衡留洋归来以后,南哲就开始在南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为他倾注资源,其主要目的无非就是巩固他们这一脉的统治地位,顺便给儿子打造铁杆班底。
从一家之主的角度来说,这无可厚非,但站在一城之主的位置考虑,这无疑是把南玉衡夹在火堆上烤。
南玉衡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知道联邦早晚会对南城下手,但不希望等到自己上位之后再动手。
主犯跟从犯什么差别他可太了解了。
“我知道了,爸。”
“嗯,你忙你的。”
离开南哲的住处后,南玉衡回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南家大宅,决心开始自救。
“周家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手下人答道:“不太好,少爷,周老太太最近这些天都没下过呼吸机,听说周家人已经开始去外面找大夫了。”
“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南玉衡面色十分难看,“我让人从欧洲那边请的专家来了没有?”
“已经到了,现在在酒店调整生物钟。”
“这tm都什么时候了还调生物钟?让他马上滚过去干活。”
“这……”
“你跟他说,只要能保住老太太的命,我再多给他100万。”
“好,我马上去办。”
“哦对了。”手下似乎想起什么,“二爷那边……”
南玉衡思忖片刻,把心一横:“继续盯着,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以后交到我手里。”
早在几年以前,南玉衡就开始做跟南家切割的准备,他虽然是南家人,但不代表没有自己的私心。
南家走到如今这一步,该享的福都享过了,该做的恶也称得上一句恶贯满盈,而作为最大受益人之一的南玉衡,他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想活,就必须尽快跟南家切割,并且手中还要掌握充分的筹码。
足够影响联邦高层的筹码。
“我爸那边你也派人盯着一点。”
手下:“这……”
“慌什么,我只是怕有人在接棒的时候找我们的麻烦,难道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些什么吗?”
手下想了想觉得也对,点头道:“还是少爷你考虑的周到。”
另一边。
“最近我那大侄儿又有什么新动作吗?”
“还是老样子,一直派人盯着我们的场子,我按您的吩咐,都没拦着。”
“嗯。”年过五十的南福一脸惬意的躺在办公椅上,“孩子大了,学会折腾了。”
心腹不解:“大房这样针对我们,您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南福轻笑道:“无非就是老子怕儿子上位遇到阻力,想抓点把柄在手里罢了,我要是真有那个想法,哪还轮得到他。”
心腹点点头:“也是,大爷每天劳心劳神,还真没您过得舒坦。”
“由他去,只要别太过火就行。”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