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四离开县衙,身边没有小六子的陪伴,只能独自去挑选礼物。打算先去拜访一下县学的老夫子,尽管老夫子对自己总是冷言冷语,言语也从来不忌讳,甚至把他当作仇人一般看待,但送的文章和笔记确实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帮助。
至于那个学官大人,武小四没让他爹给他穿小鞋都算自己有素质了,不过出于礼节和避免传出不好的名声,武小四决定仍然需要去拜访一下。
武小四对于挑选礼物并不在行,觉得以夫子的人品,金银玉器之类的俗物定然入不了他的法眼。便精心挑选了一套文房四宝作为礼物,尽管心中并无十足把握,但他秉持着“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的原则,花费了百多两纹银,提着一大包礼物来到了县学。
夫子今日并未授课,而是在他那幽静的小院内,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下闭目养神。门房见武小四到访,且已知他中举的喜讯,本欲上前叫醒夫子,武小四却拦下了他。
武小四静静地站在院子外面等待,不敢打扰夫子的清梦,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夫子。夫子躺在椅子上,轻微的呼噜声已经传出。或许是已经得知了武小四中举的消息,夫子即便在睡梦中,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老年人总是睡眠浅,不多一会儿,夫子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外,武小四见状急忙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请夫子安,学生武小四前来拜访,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教导。”
夫子收回目光,眼神飘向那槐树的树冠。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斑驳的光点照射在夫子的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神圣与庄重。
夫子淡淡的道:“教导?老夫可没有资格教导过你什么,如果没事就走吧。”
武小四并不在意老夫子的冷嘲热讽,将手中他提着的礼物交给门房,迈步进了小院,对夫子恭敬地道:“夫子息怒,您对学生的教导,学生铭记于心,这次侥幸中了举人,可学生依然觉得自己的不足,来年二月还要参加会试,恳请夫子不计前嫌,为学生指点迷津。”
“你也知道是侥幸?也不知那考卷何人批改,居然能让你中举。”老夫子又闭上眼睛,仿佛看一眼武小四都觉得脏了自己。
武小四心知老夫子的性格古怪,言辞犀利,对此并不以为意。这老夫子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冷淡,但实则对这次乡试颇为关注,如若不然刚才自己说到中举,老夫子定然也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来确实已经知道了消息。
武小四再次恭敬地拱手行礼,真诚地说道:“学生自知才疏学浅,但学生愿意加倍努力,不负夫子期望。恳请夫子不吝赐教,指点学生迷津。”
夫子闻言,依旧未睁开眼睛,只是语气稍缓地说道:“既然你有此决心,老夫便不拦你了。切记,学问之道,重在持之以恒,绝不可半途而废。”
说完,夫子缓缓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向书房。武小四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夫子进入书房。夫子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裹,递给武小四,说道:“这些书籍和文章,是老夫多年来的心得和整理,你拿去看看吧。愿意看就多看些,不愿看就放在一边。”
夫子顿了一顿,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时刻保持谦逊和勤奋,不断追求进步。”
武小四接过包裹,心中感激不尽。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多谢夫子教诲,学生一定铭记于心,努力不懈。”
在临别之际,夫子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期待:“老夫教学几十年,门下却从未出过进士。”说到这里,夫子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武小四可以出去了。
武小四辞别夫子后,心中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充满了敬意。明白这位老夫子虽然年纪已高,但对学问有着极高的追求。他将自己的追求和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视学生如子侄般疼爱,虽然嘴上从来对自己诸多挑剔,但这份深情厚意让武小四倍感温暖。
随后,武小四前往学官大人的府邸。这一次,学官大人的态度发生了显着的变化。若非顾及武洪的关系,他几乎要对武小四以兄弟相称了。武小四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感到有些不适,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便放下了礼物,匆匆离开了。
当武小四回到武府时,白湘兰已经逛街回来了。
白湘兰知道武小四有很多事要处理,也就没有打扰他,由符伯驾着马车在列县四处闲逛,虽然以前在马家时也曾在列县逛过,但此时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她仿佛是在探索心上人生活过的地方,每一处风景都让她心生感慨。
看到武小四回来,白湘兰起身相迎,武小四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一个等待男人归家的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白湘兰见武小四看着自己傻笑,心中甜蜜无比,本打算问问自己师父去哪了,但是此刻只想依偎在武小四怀里。
武小四拉着白湘兰的手轻声道:“湘兰,委屈你了,我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陪你,还请不要见怪。”
“四哥哥,说哪里话,你的事很重要,我都没办法帮你什么,哪里还敢耽搁你的时间呢。”
“啧啧啧。”绿珠看不下去了,转身回了房间,留下白湘兰和武小四两人面面相觑。白湘兰回过神来,想起要问的事,便对武小四问道:“四哥哥,我师父去哪里了?”
武小四耸耸肩,回答道:“前辈应该是去府城找神虚子了,不过他的后院的毛驴都没骑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路过去。”武小四对这紫阳真人的行为颇为不理解。
白湘兰闻言道:“我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师父的毛驴独自出门去了,怎么也拉不回来。”
“真的假的,它自己走了?”武小四惊讶的问道,然后急忙走向后院查看。
武小四担心万一紫阳真人回来发现自己给他把毛驴弄丢了,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到后院找了一圈,武小四发现果然没有毛驴的身影,看来是真的跑了。他无奈地对白湘兰道:“你们师门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毛驴都这样。”
白湘兰痴痴地笑着,她入门才几天,对师门的情况一无所知。从紫阳真人的话语中,她感觉自己好似都是随意收的徒弟,说不定紫阳真人都没有当回事呢。
武小四领着白湘兰回到书房,开始检查夫子给的书籍。这些书籍都是经过精心润色的经典之作,字里行间透露着深邃的智慧和学问。
武小四感叹之后,拿出纸笔,这笔和普通毛笔大相径庭,是武小四自制的,将石墨磨成粉末,混合粘土,用水调和,再将混合物捏成细细的圆柱,然后要烧制。
外面夹上有凹槽的木棍,一只简单的铅笔就做好了,虽然考试都需要写毛笔字,但武小四习惯使用硬笔,因为它在绘图和撰写文件时都显得更为方便快捷。
白湘兰看着武小四拿出一柄小刀,削掉木屑,漏出一个黑色的笔尖,武小四拿着这只奇怪的“笔”书写非常流畅,而且字体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白湘兰目睹了武小四用小刀削去木屑,露出那黑色的笔尖。
当她看到武小四用这支奇特的“笔”书写得如此流畅,且字体独特,她不禁好奇地问道:“四哥哥,你这笔是从何而来的?怎么如此与众不同?还有,你这字体,我为何从未见过?”
“哦,这个是我自己做的铅笔,书写比较快,笔迹很细,这样比较节约纸张。这个字体嘛,我把他叫做硬笔字,也叫做瘦金体,是我自己发明的。”
武小四说这话一点也不脸红,当一个人抄袭习惯了,他就觉得自己没错,就觉得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那都是自己的。
白湘兰先是震惊的看着武小四,暗道武小四的毛笔字不怎么样,但是这硬笔字确实让人耳目一新,面带微笑崇拜的道:“四哥哥,你真厉害!”
武小四拿出一张白纸铺在书桌上,先是写上一个“宋家”二字,沉吟片刻后,在“宋家”后面画上一个问号。
又写上“紫阳真人”的名讳,在后面写上一个“-2000两”。
接着又是“孙斋”,后面写上一个“-5000两”,想了想又擦掉这个“-5000两”重新写上“-两”。
想着离“鹿鸣宴”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武小四皱皱眉头,身上银子不多,不能总找家里索要,至于那“升学宴”暂时还没时间举办,怎么也需要等到府城回来后才行。
看来还需要去山寨一次,找赵梦瑶把自己的工资发了,至于孙斋的一万两应该是山寨来出,自己的小金库还要买心法用,看那紫阳真人有没有什么剑法,到时候再买点?
随后又在纸上写了一个“旋风山”,后面写上“明日”两字。
打算明天去山寨取些银两,到时候应该就直接去府城了,白湘兰有马车,走的不快,自己也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骑马赶去府城。
看来时间很紧,正当武小四皱眉规划时间的时候,白湘兰不认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一直想要询问武小四,但是看他一直皱眉思索,便不敢打搅。
等到武小四写上“明日”二字的时候,白湘兰终于忍不住问道:“四哥哥是明日要去旋风山?”
“嗯,打算明天去山寨一趟,然后就顺道启程去府城了,湘兰是要在列县接着玩还是随我一同去府城呢?”
“我当然是一直跟着四哥哥走了。”白湘兰说着,脸颊变得有些红润,肉嘟嘟的脸上那两个酒窝再次浮现。
武小四心道这女子真是美丽至极,随即又想到了赵梦瑶眼角同样也有一颗小痣,一样增添了女子的风情。
“湘兰,实在抱歉,到了列县都没有好好的陪陪你,总是让你处于奔波之中。”武小四有些愧疚,白湘兰喜欢自己,但是自己暂时还给不了她什么,只觉得亏欠良多。
白湘兰闻言心中一暖,安慰道:“四哥哥,你说什么呢,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了!”
武小四看着白湘兰那如凝脂的容颜,拍了拍她的柔荑。
白湘兰一直想问那几个弯弯绕绕的字符是什么意思,看武小四不再说话,便问道:“四哥哥,你画的这些圆圈还有那弯弯绕绕的是什么意思?”
武小四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阿拉伯数字,书写文章时也未使用标点符号。
为了让白湘兰更好地理解,武小四开始逐一解释这些数字的含义,并且书写了大部分常见的标点符号,展示给白湘兰看。
“湘兰,你看这些数字,它们叫做阿拉伯数字,是遥远的西方人使用的一种数字表示方法。这些数字简单易懂,方便我们进行计算和书写。”武小四指着纸上的“1、2、3、4、5”等数字解释道。
接着,他又拿起笔来,在纸上书写了逗号、句号、问号、感叹号等标点符号,并逐一解释它们的用途:“这些符号叫做标点符号,它们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文章的意思。比如,逗号用来分隔句子中的不同部分,句号表示一个句子的结束,问号用于提问,感叹号则用来表达强烈的情感。”
白湘兰听得津津有味,她对这些新奇的数字和标点符号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她认真地看着武小四书写的每一个符号,努力理解它们的含义和用法。
“四哥哥,这些数字和标点符号真是太神奇了!”白湘兰感叹道,“你去过西方?还有那些标点符号也是西方人发明的吗?”
“不曾去过,不过从一些书籍中得知的,至于那些标点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武小四谎言张口就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白湘兰不再纠结西方人的说法,只以为是武小四自己发明的,但是不想过于高调,杜撰出一个西方人的说法,转移话题道:“所以四哥哥前面写的那些数字,意思是你欠了他们的银钱?”
“没错,有些事需要孙斋帮忙去办,得支援些钱财。”武小四显然不想多说。
“那四哥哥现在是缺钱?”
这话让武小四有些尴尬,当一个女人说男人没钱的时候,多少有些挂不住脸,武小四刚要反驳,就听白湘兰继续说道。
“那为什么四哥哥守着金山哭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