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道消息在米塔城炸开,黄天虎让出城主之位,六大族长一致选举米倚天为新一任城主。
除了黄家,其他米塔城的多数大中小家族,以及全城的平民百姓,个个欢天喜地,庆祝这一刻的到来。
毕竟,他们苦黄家久矣!
杨辉和关云海都没有去关心米塔城的庆祝,以及城主府移交等活动。
杨辉炼制了一炉四品固灵丹,叫米家派人送给黄天虎,又跟杨家驻米塔城分公司代表建立了通讯中继站,就跟关云海离开了米塔城。
杨辉继续他的赴青华宗行程,关云海则回头踏上了到圣阳宗报到的路。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像米塔城的改天换日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又走了三天。
这一天,杨辉进入了塘仁城辖区,眼前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整齐铺设的大理石官道,足足可以容纳六辆马车并排行驶,官道两侧宽达100多米的风景绿植,更是比城市公园还有过之无不及。
杨辉不由得放慢了风火轮的速度,一边骑行一边观赏沿路美景。如此奢华的官道,就算前世那些一心追求政绩的地方官造出的工程,恐怕也是望尘莫及。
绿化带更远处,是连片的农田。杨辉举目望去,发现每一块农田竟然都是方方正正,大小一致。不知田里种的是什么庄稼,远远看去,红花绿叶,在微风中波浪起伏,让人心旷神怡。
再往远处,小山坳里隐隐有一个小村庄,白墙黛瓦,错落有致,分明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杨辉揉了揉太阳穴,擦了擦眼睛,确认眼前不是梦幻,决定到小村庄探个究竟。
他收起风火轮,走出官道,沿着一条硬土路朝村庄方向慢慢走去。
走到田间地头,杨辉发现他竟是不认识田里种的是什么植物。要是普通农作物,或者什么药材,杨辉自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叫得出名字来。
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穿着花衣裳的妇女在除草,杨辉走过去问道:“敢问几位大婶,这田里种的是什么农作物?”
几位妇女穿着打扮都十分干净得体,长得也不太像村妇。看到一位华服少年走过来,都好奇地打量起来。其中一位年纪大点的中年妇女开口说道:“这位小朋友,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这里种的不是什么农作物,是专供观赏的花花。”
“花花?专供观赏?供谁观赏?”杨辉好奇地问道。
“这……年轻人还是不要乱问的好。反正你问了也白问,不要说我们说不上来,就算说得上来,我们也不会说。昨天我们一起干活的秋菊,就因为跟一个陌生人多了句嘴,被护民队辞退了。年轻人你还是走吧,我们还要靠这个工作养家糊口呢。”中年妇女好心劝道。
杨辉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返回硬土路向小村庄走。
走进村庄,杨辉发现,家家房前屋后都非常干净,没有鸡狗猪牛,也没有行人走动,家家都是关门闭户,还出奇的安静,静得让人害怕。
莫非自己是进了鬼村?
杨辉走到一家门面很干净的人家试着敲门。过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驼背老婆婆,整个身子卷缩成了一个圆圈,身高还不到杨辉的胸口。
老婆婆抬头看到是个华服少年,恭敬的问道:“少爷,你找谁?”
“老奶奶,我路过这里,想找口水喝,可以进来吗?”杨辉声音柔和说道。
“少爷,你身份尊贵,我家里又乱又脏的,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你稍等,我给你拿水去。”老婆婆刚掉过头,杨辉紧跟其后走了进去,随即一股浓浓的怪味直冲鼻端而来。还有几只黑黑大大的蚊子围了过来。
杨辉朝四周扫了一眼,全家所有家当一览无余。整个房子分为三间,最东边一间,铺了两张床,因为还是夏末秋初,床上没有被子,只有一块补了又补的破床单。床边上有一个大木柜,可能是放衣物用的。中间一间,用木条栏杆隔了三个禽圈外加一个敞开式厕所,一个养猪一个养鸡一个养羊,养了三头猪四只羊十来只鸡鸭。最西边一间是一个灶台,一张破餐桌,几条破凳子,还有些农具放在一个角落里。
杨辉找个木凳坐下,没想到这凳子缺了只脚,差点摔跤。
老婆婆用一只带缺口的破碗盛了半碗水递给杨辉,说道:“少爷怠慢了,这水有些浑浊,只能将就着喝了。”
“老奶奶,是不是村里缺水?”杨辉接过破碗不解地问。
“我们村里原先有三口井,是不缺水的。后来护民队来检查,说这三口井水不卫生,硬是给填埋了,全村人和牲口用水都要到两里外的一个水塘去挑。可是那个水塘的水不够全村人用,只要十天不下雨,水塘就干了,村民只得排队等在水塘边,把一点点泉水舀过来。”
“老奶奶,家里其他人都去哪里了?”杨辉看到这么多禽畜,猜想这户人家人口一定不少。
“家里还有五口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个媳妇,一个孙子。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被护民队招去干活挣钱去了,一个儿子和媳妇,上山浇水稻去了,还有个孙子去水塘排队舀水去了。”老婆婆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潮湿起来。不用说,这一家人的生活有多艰难。
杨辉正想问上山浇水稻是怎么回事,忽听门外吵吵嚷嚷声音越传越近。
“护民队又来了。”老婆婆嘟喃声音很轻,可还是被杨辉听得清清楚楚。
杨辉走出门口,循声看去,只见三个穿蓝色制服的人,赶着一辆牛车朝他这边过来,车上有一头将近一百斤的猪,三只鸡,一只狗,还有一堆蔬菜。禽畜全部用绳子绑着动弹不得。车后面跟着十来个老头老太太,一路哭着喊着:“我的牛,我的鸡,我的狗,我的牛车啊,我们没法活了,老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哼,你们这些刁民,知法犯法,你的牛车,做得太宽,城主府规定车驾最宽不能超过一米二,你的车竟然敢造一米二一。你的牛,牛角太长,还往前伸,极度危害行人安全。城主府规定,所有禽畜不得走到露天场所,你们的鸡、狗,猪,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还有,规定房前屋后不准种菜,你们拨了又种,这次不罚你们算是对你们开恩了。”一位领头制服气势汹汹地说道。另一位肥胖制服挥舞长鞭对着老头老太就是一顿乱抽。
“你们,你们护民队难道就这样护民的吗?”一位老太太气愤地说。
“我们护民队只护良民,不护刁民。”三个人赶着牛车扬长而去,只剩下几个满头血肉模糊的老人,坐在地上低声哭泣。
杨辉好像嗓子里吃进了一堆苍绳,浑身都难受。他默默走过去,拿出一把金币塞到每个人手上,掉过头又塞给老婆婆一把金币,什么也没说,回过头往官道飞奔而去。
风景线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美了,映入他眼帘中只有鲜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