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柳心怜的那一刻起,凌东的心就没有安下来过。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还反常地对他如此殷勤?
她是不是受了那个男人的指示,要把他接回那边去?
他不要呀!
他不想再回去那边了。
这一年来,他过得很舒心,他很喜欢和小姨、小叔叔还有弟弟一起生活,他适应不了之前的日子的。
凌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无助地看向小姨,求救着。
殷素素望向她被凌东拽住的衣角,感受到他忐忑焦虑的情绪,她忙换了一只手抱着小凌宸,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安抚:“东东,我送完弟弟回房,马上就下来。”
“应该不是接你回去的事。”
她何尝不知道他心里在担心什么,但真不是,绝对不会是这件事。
“是你爸爸,你爸爸他生命垂危,活不了多久了……”
犹豫了几秒,她给凌东使了个眼色,最后几个字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量说着。
当然,小家伙也能听到。
他张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哥哥,终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闻言,凌东的身体仿佛如雷电击中了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
无关难过和伤心,只有震撼和讶然,甚至还有惊喜。
太猝不及防了。
那个男人……是终于要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吗?
他真的快要摆脱掉他带给他的心理阴影了吗?
“我很快就下来,你去你小叔叔那。”
说完这句话,殷素素就抱着小家伙上楼了。
刘妈也跟了上去。
她先哄一会儿小娃娃,安排他自个玩会儿乐高,再由刘妈看着就好了。
……
“小叔叔!”
凌东卸下书包,规规矩矩地朝着凌靳言走去。
他还是和小姨在一起更自然些,和小叔叔在一起也自然,人多了,不自在就会很明显,但和以前自闭的模样还是截然不同的。
突然,孔怡莲失控地哭出了声。
刚才小宸宸在,她不想吓到孩子,一直强忍着。
眼下,实在是忍不了了。
温嘉和孔升沉默没有说话,皆一致地看向了女儿。
“奶奶,你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
凌东明知故问。
他摆出一副困惑担心的表情,犹豫踌躇地问道。
多亏小姨提前给他泄了点密,他好有一个心理准备,演起戏来并不困难。
这不问不打紧,一问,孔怡莲径直走了过来,直接抱着他痛哭。
瞬间,凌东的身子就僵住了。
这份亲近,他不喜,也不厌,就是感觉别扭。
“可怜的孩子……”
“你爸爸对不住你,但他终归是你的父亲,他……”
“打明天起,你多和你小叔叔去医院看看你爸爸,可好?”
孔怡莲哽着喉咙,说话断断续续的。
人生的前半场,她风光无限,胜过身边的所有人,但后半场,老天没有饶过她,她失去了丈夫,马上也要失去大儿子了。
在这之间,仅仅就只间隔了一年多的时间。
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奶奶,你在说什么呀?”
“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凌东攥紧了自己的手,跳跃的眸色越来越深,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深沉和稳重。
他向小叔叔看了过去。
“妈,别哭了。”
凌靳言简单地安慰了几句,他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的,这是见到了凌靳风唯一的孩子,没忍住,情绪又失控了。
“东东,明天刚好周末,你和我去医院一趟。”
“你爸爸住院了。”
“他病情发作,治不好了,不确定能撑多久。”
见凌东的脸色发白,担心吓到他了,凌靳言拍拍他的肩膀,“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好。”
有了小叔叔的口头保证,凌东才逐渐地缓和下来。
他是很怕,怕又会重复幼时的经历,被当做研究的工具人,但小叔叔是最可以信赖的人,他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真没问题的。
他点点头,觉得是时候离开了,“那小叔叔,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去吧!”
他步履匆匆,恰好在上楼的转角处遇到了满脸关切的小姨。
殷素素是准备下楼的,但瞅见孩子没过几分钟就上楼了,她就在拐角处等着。
“小姨!”
凌东扑到她的怀里,没能在他们面前掉下的眼泪,一见到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他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可现在他就是想哭。
“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他住院了,活不了多久了。”
“小叔叔和奶奶让我明天去见他,还让我以后多去看看他。”
“东东,你想去吗?”
殷素素摸着他的脑袋,满眼的心疼。
凌家的人虽然都在尽力地补偿孩子,但还是不够的,怎么补偿,都不够的。
伤害一旦种下了,是无法磨灭的。
她以为的感同身受也只是以为,这孩子心里是苦的。
“不想去,但也得去,不是吗?”
“你不想去的话,我去和你小叔叔说。我们别难为自己。”
“小姨,我去的。”
凌东的小手抱得殷素素的腰更紧了。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得复杂。
一直伤害他,让他担惊受怕的人终于要不在了。
他该高兴的,可他又在哭。
……
深夜
殷素素睁开眼,眉目含情地看着在她身上作祟,不知餍足的男人。
“够,够了,很晚了。”
她紧咬着下唇,低低细细的吟叫从她的唇间溢了出来。
她很想忍住不发声的,但试过了,没能成功。
“晚吗?”
“素素,还很早呢!”
他搂着她,眼底的热潮涌动,根本无法克制,昔日清冷的眉眼间也染上了几许春色,就连尾眼亦是如此,染遍了情欲,“素素,你抱紧我就好!”
“唔——”
他吻上她的唇,坏心眼地让她不能开口再说出拒绝他的话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她的眉头蹙起,浑身发软,身体某处传来的极致的舒愉确实足够让她尖叫,但她抑制住了,青葱玉指紧扣着床单,缓解着这份悸动。
他,他真是太犯规了!
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