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的语气很生硬，带着浓浓的戾气。
    他整个人就像是长满刺的刺猬一样，充满着防备和戒心。
    这样的一幕，若是落入了凌家任何一个人的眼中，只会惊叹他与凌靳风的相似度。
    幼年的凌靳风就是如此，乐观开朗从来不是他的代名词，阴鸷冷漠才是。
    “我……”
    “我没有恶意的，我不是要……伤害……你……”
    薛海被他身上的气势震慑到了。
    他局促地摆摆手，想要解释。
    时隔一年多没见，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软糯善良的小弟弟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若是凌东还继续和殷素素生活着，或许，他不会有变化。但大半年的压抑生活，将他骨子里的‘恶’激发了出来，面对熟人，他可能还会伪装一番，但面对陌生人，他直接不装了。
    况且，他并没有认出薛海来。
    不仅是他自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薛海的变化同样很大。
    “滚！”
    他不愿再多费口舌了，也听不进去一个字，他又饿又累的，断定眼前这个背书包、戴红领巾的人要么是个骗子，要么就是个疯子。
    他认识他吗？
    一上来，就和他装熟，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
    “你……”
    饶是薛海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面对着他干脆利落的恶语相向，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呆愣在原地，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见凌东的身影越走越远了，他的内心焦灼了起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又追了上去。
    他和他的妈妈，不，应该是他和他的小姨，彻底地改变了他家的生活窘境，他期盼了一年多，一直想着当面致谢。或许他们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但他和家人始终都惦记着。
    凌东的余光往后扫去，见身后的‘疯子’追了上来，他又惊又怕的，已经不止是又饿又累了。
    他想过他自己跑出来的后果，为此他还专门制定了逃跑路线，但最重要的新别墅地址被他忘记了，他只记得庄园的位置，哭了好几场又继续赶路。
    屋漏偏逢连夜雨，身上灼热异常的体温让他意识到他生病了，没有最糟，只有更糟，他还遇见了一个学生模样、很自来熟的‘疯子’。
    他铆足了劲地向前冲。
    他不能停下来，他要甩掉这‘疯子’。
    再苦再难，他一定要见到小姨。
    等见到了素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又有了斗志。
    “哇——”
    见‘疯子’快要赶上他了，凌东心中的恐惧感被无限地放大，他再也憋不住地放声大哭，边跑边哭，哭得撕心裂肺的。
    又一次地让薛海蒙圈了。
    他哭什么？
    是他吓到他了吗？
    “凌东……”
    “东东……”
    “你，你听我说！”
    “我，我是，我是真的没有恶意的。”
    “我是小海，是那个捡塑料瓶的小海呀！”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和你的小姨还帮助过我，帮我赶走了一群欺负我的人，还来过我家里。”
    边跑边说话，是个不小的挑战，可把薛海给累毁了，他气喘吁吁的，背着一个书包负重前行。
    小海？
    捡塑料瓶？
    熟悉又陌生的线索钻进了凌东的脑子里，他零零散散的记忆逐步地组织起来。
    他疑似记起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