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靳风有病?
是她理解的脑子有病吗?
他喜怒无常,时不时抽风发癫,情绪极其不稳定,确实是有精神病的趋势。
她玩味地想着,这时还没有把它当一回事。
“东东,是什么病呀?”
这和他们之间的别扭关系有什么联系吗?
殷素素记得,前一阵子,他有住院,甚至还坐上了轮椅,连孔怡莲都赶过来照顾他了。
当时她就觉得蹊跷,被凌靳言打了几拳应该不至于严重到这种地步,十有八九是他个人的体质问题。
所以,他身体上是真的有毛病?
“我不知道。”
“但他一直在找治愈的办法,从来都没放弃过。”
病了,想办法康复,应该是人之常情了。
这并不奇怪。
“他说过我是他治病的关键。”
“我还小的时候,爷爷奶奶也深以为然。”
凌东说出这句话时,小眼神里说不出的黯然、落寞。
他嘴角下压,双拳紧握,显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听到这里,殷素素只感觉她以前觉得不对劲的事情貌似全部能串在一起了。
真相也越来越明朗。
所以,凌靳风当时抽孩子那么多的血是为了治病?
而孔怡莲和凌尊对孩子心存愧疚是因为支持了凌靳风这种行为?
她的推测一半正确,一半错误。
凌靳风很难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因为他血型特殊还基因突变。
两种情况都让他遇上了,以至于他的身体打小就弱,去医院更是家常便饭,但他瞒得很好,有专门的医疗团队为他打理,记者媒体也不敢随意报道,外界并不知情。
成年后的他滥情滥交,从来不用担心女方怀孕的问题。
殷琪却是漏网之鱼,不仅怀孕了,还能相安无事地把孩子给完整地生下来。
凌东的存在让凌家所有人见证了奇迹。
一直愧疚没有给儿子一个好身体的孔怡莲满心欢喜地接受了这个孙子。
但这也是凌东坎坷命运的开始。
他的出生让凌靳风看到了希望,此希望不是后继有人了,而是他是不是也有治愈的可能呢?
他恨透了自己的‘先天不足’,立刻招兵买马,成立大大小小的科研团队和建造实验室。
懵懂无知的凌东自小就是实验室里的‘常客’。
只有他活下来了,其他的一律都失败了,连柳心怜后面多次精心培育的试管也是胎死腹中。
试问,不研究他,该研究谁?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但物极必反,后面的凌东出现了严重的自闭症状,甚至险些丢命。
这都是预料中的情况,但孔怡莲终究还是不忍了,把这事告诉给了凌靳言,自此,兄弟俩就结下了梁子。
就在殷素素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小家伙竟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蜷缩着小身体,想到那段恐怖痛苦的记忆,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畏畏缩缩、惊慌失措。
“东东?”
“东东,你怎么了?”
“东东?”
殷素素被小家伙的情况吓到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此刻的他,像极了她初次见到他时的状态。
他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和外界进行交流和沟通。
他明明就要变得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就差那么一步,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殷素素着急得不行。
或许她真做错了,她不该过问这件事的。
无怪凌靳言会阻止孩子提到了,要是她早知道他的情绪会失控,她就不问了,但后悔也没有用了。
小家伙这个状态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东东?”
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顾不得思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她想安抚孩子,正要伸手触碰他的脸蛋时,他抗拒她的接近,一个劲地往后退缩。
后面就是床沿了,他再退下去,就要摔跤了。
“诶!”
“小心呐!”
“东东!”
她的惊呼并没有‘唤醒’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自然地摆动着肢体,嘴里发出呜咽,而非说话的响声。
怎么回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素素几乎要哭出来了。
凌东再一次变得异常,都怪她,都是她导致的。
“东东,你看看我。”
“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我是素素呀,是你的小姨。”
“你妈妈叫殷琪,是我的姐妹。”
她手脚忙乱地从包里掏出孩子临时寄存在她这里的照片——是去殷家那天,她顺来给他的。过年回凌家了,小家伙又还回了她,说是让她带着一起过去,他时不时还能看看,等回庄园了再给他。
其实,凌东见过殷琪照片的,在实验室时,凌靳风就曾给他看过,但上面的殷琪浓妆艳抹的,满满的社会气息,一点都不合孩子的眼缘。
所以,当殷素素把殷琪的清纯照片拿出来时,小家伙是惊喜的。
他总算看清了妈妈的五官,知道她是长什么样子。
“素素!”
“我没有妈妈。”
凌东呜咽了几声,又正常开口说话了,还喊对了她的名字。
霎那间,殷素素的心里涌现了劫后余生的侥幸。
幸好!
幸好!
他没事!
她吓得腿都软了。
“东东,你快过来,再往后点,就要摔倒了。”
她坐在床边,佯装镇定地伸伸手。
待抓住他的胳膊时,她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吓死她了!
“素素,我没有妈妈,我好想妈妈呀!”
这是凌东从来都没说过的一句话。
她深知他缺爱,尤缺母爱。
但小家伙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自己的心底,若不是这次由头,她几乎要以为一个小孩没有父爱母爱,也能健全地长大。
身体是长了,但情感上的空白怕是什么都替代不了。
“东东真的很想很想妈妈吗?”
殷素素眼窝子浅,怀孕后就更是了。
还没几下,她就哭了出来,比小家伙哭得还凶。
她也想妈妈,尤其是在年三十这种特殊含义的节日里。
往年,她都会哭一阵子,但今年,有东东陪着她一起哭。
她也是醉了。
“想妈妈。”
小家伙瓮声瓮气地回答,委屈的语气愣是谁听了都得心软。
她也不清楚怎么他俩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但见孩子又恢复了正常,她该高兴的。
“你想殷琪的话,那我就让你见到她吧!”
她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吓了凌东一大跳。
啊?
他抬起了脑袋,眸里的震惊和害怕同时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