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避开提到凌靳言。
他们俩兄弟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她若是在他发疯的节点提到凌靳言，怕是会火上浇油！
她不敢冒这个险。
“是吗？”
凌靳风摆明了不信，他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添了几分残忍的异色，“殷素素，你骗鬼呢？”
他再次蛮横地拽住殷素素的手腕，用力一拉。
猝不及防的她踉跄地扑进他的怀里。
她无所适从，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这话确实不假，是真没有骗他，奈何他疑心病重，听不出好赖话。
她只感觉很无语。
“我没有骗你。”
殷素素抵触地连忙退出他的怀抱，并拉开距离，但她的手腕还被钳制着，又能相距多远？
“没有骗我？”
凌靳风冷眸微眯，笑得不怀好意，“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你敢说你不清楚我和他的关系？”
“故意这样称呼我，是想恶心我，还是想铤而走险，变相地套近乎？”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听着凌靳风的话，殷素素内心的无语程度更深了。
试问，和他套上近乎，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她就不曾预设过此情此景吗？
她坚持低着头的举动，只要不和凌靳风对视上，就不会被他自大狂妄的表情恶寒到。
“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也很有姿色，连凌靳言那个自诩聪慧过人的蠢货都为你着迷。”
殷素素愣愣地瞪大了双眼，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画风突变是为何。
他轻佻地勾起一缕她散落在耳前的长发，贴耳温声细语：“殷素素，你的本事确实不小！”
殷素素的心再次高高悬起。
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绝对是不祥的征兆，她很笃定他心里一定憋着坏，说不准下一秒就要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提前做好心理预设，更不敢说话了，笑得勉强。
但凌靳风全然视而不见，他的动作愈发放肆，登徒子般地轻浮挑起殷素素的下颌，细细思索着这近距离带给他的熟悉感。
“你究竟是像谁？”
他怎么还记挂着这一茬？
莫非，他刚才的举动都是为了试探她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殷素素的心跳动得更厉害了。
她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奋力一推，打掉他的手，挣脱束缚就朝着凌东在的位置跑去。
他太可怕了，每次见到她都会说她熟悉得很。
她和殷琪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长相上有几分相似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唯一庆幸的是成年后的殷琪一直浓妆示人，她们就越来越不像了。
但，不出意外，凌靳风应该见过殷琪的素颜。
殷素素忐忑地揣测。
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在凌靳言面前没被拆穿的事，要在他这里露馅了吗？
殷素素半蹲着抱着凌东，她紧张地缩紧了自己的手指，思绪万千。
凌靳风并未过多的计较，他毫无表情地侧过身，看似朝着殷素素走去，实则直接与其擦肩而过，连句招呼都没打，径直离开了，留下胆战心惊的殷素素和凌东莫名其妙。
她以为他还会上演粗暴揪住她脖子的那一幕，并狠狠地质问她究竟是谁。
这？
他这是搞得哪一出？
殷素素不敢多看和多想，收回视线，马不停蹄地就准备送凌东回他的病房。
他俩在这里耗损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这份危险不仅仅是指凌靳风，李婶那边也会解释不清，更致命的是，可千万别惊动凌靳言，不然又要掀起她承受不起的腥风血雨来。
“凌东！”
殷素素不安地摇了摇孩子瘦弱的身子，打算好好交代他一番。
神奇的是，凌靳言前脚刚走没影，凌东的哭声就戛然而止了。
好小子！
搁这里演戏呢？
敏锐地意识到凌东的反常，殷素素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却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若这小子为求自保，是故意在凌靳风面前示弱的，那他哪里是自闭症患儿，这分明就是一个小天才。
她在疯子凌靳风的面前都讨不到任何的巧，反而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她脖子上的勒痕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他看似哭得摇摇欲坠，实际安全得很。
那会儿的功夫，那疯子光对付她一人去了，这小子反倒是隐身，置身之外了。
殷素素只觉得她的脑洞过于荒谬，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呢？
但心底传来的声音告诉她‘不是’。
于是，她计从中来。
“嘶！好痛呀！”
她踉跄地装作要起身，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摔了个狼狈不堪。
凌东背对着她，听到她的惊呼，他的身子动了动，僵持了十几秒，终于在殷素素希冀的目光中转过身来，神情闪烁地与她对视上。
他的小嘴动了动，最后以一言不发告终。
没有什么语言能描述殷素素此刻内心的震撼。
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小人绝对不是自闭症那么简单。
或许他压根就没有自闭症，而是他装的。
他才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伪装？
还能伪装到这种程度？
殷素素又不确定了起来。
不不不，应该是有轻微的自闭症，但能听懂人话，有自己的意识。
或许吧！
殷素素越想越糊涂了，自己也捉摸不透。
“嘶，真的好痛呀！”
为了将演戏贯彻到底，她收回撑在地上的双手，接着她举着自己的手掌伸到凌东的面前，可怜开口：“你看，都红了！”
白皙娇嫩的掌心沾染着尘土，被稀碎的石子按出了好几个坑坑洼洼的小洞，着实不美观。
殷素素能很明显地感觉到亲眼目睹她掌心的惨样后，凌东对她的戒心松了松。
“我都要站不起来了。”
“好痛，你能拉我一把吗？”
殷素素相信凌东一定是能听懂她说话的，她晃了晃孩子的胳膊，作祈求状。
对吧？
结果，凌东鸟都没鸟她，自顾自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背着个手。
这小子！
殷素素有些受伤，独自感慨他不近人情，冷漠得很。
就在她快要放弃，打算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那个小小的，沉默不言的人儿竟然主动地伸出了自己小小的手掌，放在殷素素的手心。
他，他这是准备拉她吗？
殷素素屏住了呼吸，她很清楚，这一刻，孩子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意味着他接纳了她，如果他的病情另有隐情，更意味着他愿意将自己隐瞒多年的秘密……
不再多想，她识相地借助了几分他的力气，利落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东东。”
她掐着嗓子，完全用哄孩子的口吻对着凌东说话，希望他能够听进步，而不是排斥。
俩人因为站着身高的缘故，殷素素看不到孩子的神色，但她现在完全不担心了，这小子必定是听进去了的。
她真是没想到，经凌靳风这么一搅和，误打误撞，她竟然收获了凌东的信任。
也还真是戏剧，应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和‘患难见真情’这两句话。
在凌东的心里，恐怕凌靳风比洪水猛兽还要吓人，他才会采用哭泣的方式来自我防御。
凌靳风这破爹究竟是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