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殷素素的一番话,鲁兰觉得大外孙仿佛就在咫尺了。
只要她再努力一把,就能轻而易举地见到殷琪的孩子。
老天垂怜,她战战兢兢地计划了这么久,终于有所眉目了。
“素素,素素,你可以做到的。”
这时候又称呼上“素素”这个名字了?
鲁兰魔怔了一般,紧紧地抓住殷素素的双臂,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全然不顾及殷素素已经皱起来的眉头。
殷素素隐忍地发声,“你放开……我。”
她费力地耸耸肩,费力地摆脱鲁兰的束缚,但此时鲁兰的力气大得吓人,一时半会还真不容易挣开。
“兰,你这是干什么?”一直没怎么表态的殷严发声了。
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全部失了分寸。
殷严与殷素素有着相似的眉形,但他眉毛皱起来的原因却和殷素素天差地别。
同样,说话的效果也好得多。
几乎是立刻,鲁兰就松开了,但脸上的急切像是要把殷素素生吞活剥一般。
“你赶紧去上班,快去。”
“忘记”时间的鲁兰对着殷素素就是一顿吩咐,难不成她真记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
还上班?
都这么晚了,除了自愿留下来加班的人,皓月集团还有多少人在?
“兰,你说什么糊涂话?”
殷严呵斥,他都是下班才回家的,她要素素去上哪门子的班?
“你让她去呀!”
鲁兰瘫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见证着母亲的无理取闹,殷素素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她不愿再迁就了,呛声道:“我已经打算离职了,明天我就去递辞呈。”
鲁兰前一秒还满脸眼泪,下一秒就被点燃了,“你说什么?”
“谁让你辞职的?谁允许你辞职的?”
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点希望,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搞破坏。
殷素素必须听她的话。
“我说,我要辞职。”
母女俩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搁在以前,这是常见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殷琪还在,而殷素素和鲁兰的矛盾多半是她挑起的。
现在,殷琪不在了,矛盾还是她挑起的。
殷素素的这位‘好’姐姐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敢!”
鲁兰用尽了全力,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两个字。
她双眼猩红,太阳穴部位松垮的皮肤下青筋爆出,整个人的状态就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火药桶,只要一点,就能着。
殷素素真想说上一句,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
她才多大的年纪,就要一个人出去赚学费;她害怕死晚上敲她门的邻居了,但还是要一个人租房子住。
她在国外的这几年,见过的威胁多了去了,尤其是跟了一个特别变态的老板后,她有什么不敢的?
“反了天了。”
和鲁兰担心的一样,殷素素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命是从,唯唯诺诺的人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决定,也绝对不会义无反顾地怜悯、帮助殷琪的孩子。
她得想个法子。
谁都没有料到,鲁兰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再走出厨房,拿起菜刀就对着自己砍,幸亏殷严眼疾手快,才让她幸免于难,不然,锋利的刀刃砍在肉体上,汩汩的血就要像湍急的河流一样,汹涌而出。
殷素素吓傻了,鲜艳明丽的红唇褪去了血色,竟然和脸上的皮肤一个色号,本就漆黑的瞳孔不断地收缩,她受到的惊吓不比任何人少。
她说的都是真的。
殷素素吓傻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
鲁兰,鲁兰,她真的会自杀。
“噼啪”的一声,殷严夺走了鲁兰手中的刀,因为抢夺的缘故,谁都没有拿好,最后刀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
殷素素被惊醒,迅速蹲下,站起来的时候腿打颤,差点就摔倒了。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一定得收好这把刀,不然,不然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鲁兰歇斯底里地撒泼,就像一个疯子,无所顾忌地宣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呀?”
“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盼头,还不如让我去见了琪琪。”
“你让我去见琪琪吧……”
妈妈要去见姐姐,这样可怕的念头,殷素素亲眼目睹了它的产生。
如果鲁兰真那么做了,她这辈子都不用活了,准备在漫漫无期的自责中了却余生。
而且她也不愿鲁兰“离开”她。
所以,她得帮鲁兰达成心愿,不是吗?
“好,我不辞职,我帮你见孩子。”
终究是顾虑压倒了理智,殷素素生硬地吞了吞口水,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鲁兰的哭声戛然而止。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搬出去住。”
丢下这句话,殷素素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属于自己的狭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