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大同府,广昌。
李小牙等人经过多日艰难跋涉,穿过插箭峪古长城,来到了广昌县。
他们先前在保定府逗留了三日,上路后,遇到了风雪天,一路走得很慢,如蜗牛一样爬进了大同府,却没有等到来迎接的大同镇将士。
李小牙写信给大同巡抚的时候,已事先写明他们的行进路线,只要大同镇派人来迎接,那不可能错过的,为何没人来迎呢?
李小牙特意拜访了广昌知县,后者声称没有见到大同镇派来的将士。
他们已进大同府地界,因为鞑子常年来犯大同,兵荒马乱,大同府除了卫所卫城以外,多数地方都是荒无人烟,只有逃兵组成的响马。
夜晚,李小牙邀请一群镖师喝酒。
酒桌中央,摆着一张地图。
【威远镖局】的陈总镖头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担忧的道:“按照您既定的路线,我们想去灵丘,要经过驿马岭,银钗岭,这两处地方都聚集着大量响马,想过他们的地盘,估计要交一点买路费。”
“这两个地方的响马有多少人?”
“两三千人,几百匹快马。”
李小牙皱眉道:“这么多人马?”
陈总镖头点头道:“灵丘一带没有卫所,因此响马很多。”
程白羊凝重的道:“莫说两三千响马了,哪怕只有两三百响马,那也不容小觑,毕竟大都是卫所逃兵组成的响马。”
陈总镖头说明道:“这两三千响马,倒也不是一伙的,不过驿马岭,银钗岭都各有一支人数上千的响马。”
“他们经常掠劫吗?”
陈总镖头摇摇头:“他们倒是很少掠劫,只要路过的商队,乖乖交一点买路费,他们就会放行,算是很讲道义。”
“买路费多吗?”
“看情况。”陈总镖头回道:“如果是平民商队,他们收的买路费不算多,但如果是官商,他们就会收很多买路钱。”
李小牙询问道:“我们要是不交买路钱,他们敢攻击我们吗?”
陈总镖头迟疑的道:“按理说响马一般不敢攻击有官兵保护的车队,但这个季节,响马的日子很难过,我们运的是粮饷,这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
南北直隶的大饥荒,饥饿的流民甚至吃人,李小牙叹道:“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的。”陈总镖头无奈的道:“他们即便不敢白天来明抢,估计晚上也会来偷盗。”
“他们会不会进县城?”
“不好说。”
李小牙看向裹着厚重披风,神色略显萎靡的常书堂,征求意见道:“常大人,若是大同镇不派兵来迎接,我们估计要交一点买路费了,你意下如何?”
常书堂反问道:“我们带的粮饷不多,不知响马要多少买路钱?”
“我们可以提前派人去问。”
常书堂也很无奈:“若是大同镇不派兵来迎,也只能如此了。”
李小牙看着地图,问道:“离我们最近的安东中屯卫,大概多少里?”
陈总镖头不假思索:“四百里左右。”
“倒也不算远。”李小牙摸着下巴:“不知道我们派人去求援兵,他们会不会过来?”
漕运水师统领直接摇头道:“没有大同镇总督的兵符,他们不敢出兵,擅离卫所,视为叛乱。”
李小牙分析道:“我只给大同巡抚写了信,没另外给大同总督写信,该不会大同的巡抚与总督不和,总督不同意出兵,所以才没有大同镇的将士来迎接我们?”
常书堂迟疑的道:“大同巡抚乃是朝廷委派,权力在大同总督之上,只要大同巡抚打一声招呼,大同总督应该不会拒绝吧?”
李小牙烦躁起来了:“他娘的,真是耽误时间。”
程白羊安抚道:“稍安勿躁,不如你再写封信催一催?大同镇离我们也就六百里,信使快马加鞭,不过几天时间就能将信送到了。”
“也只能如此了。”李小牙点头道:“顺便派人去拜访一下驿马岭,银钗岭的响马,询问他们要多少买路费。”
陈总镖头自告奋勇道:“拜会驿马岭,银钗岭响马的事,交给我们。”
李小牙客气的道:“那就拜托了。”
“千户大人,您客气了。”
常书堂又染了风寒,早早告退回去休息了。
李小牙等人喝着温酒,商量晚上粮饷的防卫,生怕响马进县城盗抢粮饷。
……
……
一天后,前去询问买路费的两名镖师回来了。
屋内火炕上,李小牙听到驿马岭,银钗岭两支最大的响马团买路费要价,气得直骂娘,两伙响马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们是断然不可能接受的。
“你们去回报驿马岭,银钗岭的响马,他们的要价稍稍高了一点,能不能低一些?”
陈总镖头苦笑道:“估计低不了。”
李小牙气道:“他们现在就算只要一个铜子的买路费,我也不会给,坑到老子头上来了?”说着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我只是拖延一下时间,以免他们派人进城来抢。”
程白羊皱眉道:“粮饷的消息已走漏,估计会引来一些小贼。”
李小牙虎着脸:“不怕,我们带了足够多的炸药,今晚开始,守卫全绑上炸药守粮饷。”
“(⊙_⊙)”
麻子等人哭笑不得,果然又是这招,只要老大被逼急了,就会使出他们南京锦衣卫屯田所的最高防御手段,炸药守卫!
“谁敢来抢粮,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麻子干笑道:“老大,我们为何不干脆绑着炸药上路算了?”
“你是猪吗?”李小牙鄙夷道:“要是不小心暴露了,人家一支火箭射过来,我们岂不是全升天了?”
“这倒也是。”
李小牙等人已将粮饷,全都运进县城空空的粮仓里了,他们也在粮仓里驻扎下来了。
李小牙不敢将炸药交给民夫,只能是漕运水师跟锦衣卫的人抽签当炸药守卫了,倒霉孩子常安抽到了第一天炸药守卫任务,晚上将要绑着炸药守卫粮仓,常书堂很是担心儿子,但又不好意思徇私,只能嘱咐儿子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