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不打窝,钓到也不多,那罐内脏是打窝用的,海里掠食性鱼类比淡水要多。
杆还没甩出去,韩斌看到幽蓝的海面上不停的翻腾,这是附近小型鱼类集聚的信号,它们以为可以饱餐一顿,殊不知它们才是真正的窝料。
“韩县子,可是早已知道那水妖是什么?”
见韩斌换上大钩,挂上活鱼抛竿一气呵成,表情无比轻松,再联想起他讲解海洋生物的那份见识,花无常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因为韩斌对海洋生物的认知,远超海边的渔民,对海事的了解更是超过族中的海商。
“能把百十斤的人拖入水的大鱼有很多,可是喜欢进入浅海的大鱼却很少,所以无外乎那几种。”韩斌一屁股坐到沙滩上,欣赏起了海景,夜光藻聚集的景色在后世也有,可是没那么壮观。
“你说是大鱼,莫不是鲛?听闻此鱼大如马,生性凶猛。”虽然没见过,却不妨碍崔历显摆。
不得不惊叹古人的显摆能力,崔历才说出鲛,李琮就接上了《博物志》里关于鲛人的描述。
然后就是花无常和崔家弟子挨个显摆起来,什么《述异记》里鲛人织龙纱,又是司马迁说的鲛人油脂。
好家伙,《山海经》里的故事也出来了。
鲛人的说法本就是撰写者的幻想,或视物不清的臆测,带着许多的浪漫主义色彩。
可眼前这帮人却把它当做写实记录去研究,现在还讨论了起来。
也好,刚才那有些紧张氛围,被他们一闹,变的轻松不少,韩斌也躺倒在地,看起了天上的星星。
没有大气污染的时代,夜空中的星星,显得是那么的近,似乎抬手就可摘取。
不知银河两岸的牛郞织女,是否还在思念着对方,他们是否担心彼此会不会变心呢。
如梦似幻的大海,绚烂璀璨的天空,听着远古的传说,感受海风的轻抚,韩斌感觉有些乱,可又那么的平静舒适。
矛盾的感觉让人想起李商隐的《锦瑟》,把这首诗拆开,每句都有出处,组合在一起又给人拼凑的感觉,却又使人进入无尽的遐想。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杂乱无章又不失韵律,好诗呀。”李琮的评价有些让人牙疼。
“炫技,诗中显摆博学之味甚浓。”可不是吗,又弹琴又读书,还爱做梦,引起崔历的不满,他觉得学问就是要精专一门。
“非也,老夫则是听出韩县子在追忆时光,你还年轻,何故如此感慨。”花无常的见解证明其本身学问确实不浅。
众人的诗词赏析受到了韩斌的嘲笑,表示本无心作诗,就是随心而出,所以在场人的看法都对。
对于韩斌来说,念这首诗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更没赋予什么中心思想,却引得其他人多番解读。
可见意淫之强大,就像他们对海中未知事物的猜想,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种鲛人,有什么好争论的,自己还觉得那是海牛呢。
众人恍然大悟时,水中鱼儿四散,海面瞬间平静下来,这是大鱼到来的征兆,韩斌示意大伙轻声,自己摸到鱼杆旁。
海滩上除了火光只剩风声,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生怕惊走大鱼,而韩斌在耐心的等待。
不多时其中的一条鱼杆微微下弯,韩斌猛地提杆,鱼线‘嗖’的一声向外疯狂走线。
“中了!”
或许是韩斌的喊声,惊动了水里的鱼,另外两条鱼杆也疯狂走线,当即喊人帮忙。
见韩斌拉一条鱼都如此吃力,花无常也起了好胜之心,以超快的身法冲去,抄起最近的一条杆就开始发力。
却听见韩斌对控鱼的讲解,花无常无语了,钓个鱼还那么多讲究,要张弛有度否则断线断杆,那四重天的修为岂不是派不上用场。
剩下一条杆则是被李琮抢到,他拒绝铁头的帮忙,想一个人把鱼拉起来,却被鱼往水里拖,在沙滩上留下两条深深沟槽,那是他用脚犁出来的。
没办法,李琮只好又腆着脸叫来铁头。
谁知铁头托大,居然还没拉住,鼓足了劲不想丢脸,谁知那条鱼玩命往外蹿,更是跃出水面洗腮。
此时,一条鱼叉带着铁链飞出正中鱼背,鱼叉上的倒钩牢牢钩住鱼身,出手的人正是卢劲松。
可惜帅不过三秒,掷完鱼叉就坐回地上喘气,看来刚才吐的不轻,而老孙接过铁链,三人一起和大鱼玩起了拔河。
“铁头,别用力扯,等它累了再拉上来,那是龙趸。”刚才龙趸出水时,韩斌一眼就认出了它,那长像和体型太有特点了。
“韩县子,老夫钓到的是什么,它跑的时候还能拉的动,一停下来反而拉不动了。”花无常有些想不通,要不是那鱼偶尔还动一下,他还以为钩住了石头。
“没出水我也不知道,先耗着吧。”只能劝人家耗着了呗,韩斌都自顾不暇。
三个人钓到的鱼,看来不是一个品种,李琮那边的是龙趸,那玩意被叉中后闹腾不了多久,看它不时的洗腮,还是很有意思的。
花无常钓到的鱼比较乖,走走停停就在小范围内溜达,只要保持拉扯迟早会累。
可自己钓到的这条鱼,未免太欢了,到处乱蹿时东时西,拉得鱼线把海浪切地更碎,感觉像在放风筝,要不是技术好早就跑鱼了。
或许是跑的太欢,韩斌钓的鱼终于冲出水面,那是条丈许长的鲨鱼,也就是古人说的鲛。
这条鲨鱼太倒霉了,在落回水面时撞上龙趸,雪白的肚皮就翻在水面上,不动了。
据说鲨鱼只要肚皮朝上,就会陷入昏迷,那就便宜了韩斌,没花多少功夫就拖上沙滩。
龙趸力气再大也没用,韩斌腾出手后,和李琮一起把它拉了上来,看那个头都快赶上一头牛了,腮盖一张一合,好像在喘气。
丫的!有我们人多吗?累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