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负1层的地下停车场内。
小包子玩了一天,终于累了,闻舒把她抱到了车后座,顺便拿了条毛毯盖好。
也是奇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突然间就开始昏昏欲睡了,小脸软噗噗的很好摸,闻舒捏了几下之后也没见她有清醒的迹象。
“真是一只小猪……”
闻舒小声嘀咕着,转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时间已经挺晚了,纵然她本领滔天,也不敢担保一弱一小不会发生意外,好吧,主要是她家老头子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甚至扬言,她要是再不滚回家,就来打断她的腿。
老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白色的大灯忽然亮起,瞬间照亮了前方的一切,灯光铺过地面,眼前一切都清晰可见。
正在他要踩下油门的刹那,前方被灯光照亮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而这个人刚才还坐在她身边漠然的吃饭。
现在离她的车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愤怒,这是闻舒的第一想法,心中燃起的一小撮火苗,犹如被泼了汽油一样,越烧越旺,吃饭、电话、见面,甚至是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起,这簇火苗就存在了。
他疯了吧?
怎么敢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站在要发动的汽车前面,驾照都喂狗了吗?
万一她刚才眼瞎了没有看见呢,或者下意识的踩一脚油门,这人是不是就直接升天了?
草。
闻舒在心里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
而且他现在是什么意思?找她有什么事?闻舒总不会傻到相信这么宽的大厦,刚好给他俩制造了机会偶遇。
当初在电话里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她还傻傻地追去美国,最后也只是得到更无情的结果,现在呢?这人还想干什么?还有什么更加伤人的话没说完吗?
真当她的心是铁做的了是吧?
闻舒咬紧了后槽牙,她很想无视前面这个障碍物,直接开走。但是距离太近了,她没有把握,保证不碰到这家伙。
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面前这人就像预料到闻舒的耐心即将告罄一样,从车头走到了驾驶座的车窗前。
轻轻敲了三下玻璃。
这是他固有的习惯,或者说是他们之间的习惯,敲门敲窗,或者拍别人肩膀都是固定的三下。
闻舒当初问过他,为什么是敲三下?
事不过三,这是基于尊重和礼貌基础上最大程度的提醒。
当时秋风微燥,他们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闻舒像个小孩子一样,顽皮的拨弄他的头发,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得到了这个人,闻舒想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够,还有说不完的话,而王钦也总是会耐心回答。
时过境迁,她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当初的甜蜜如今只剩下心痛。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他怎么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闻舒庆幸昏暗的环境,庆幸这层厚厚的玻璃隔断了他的视线。好让王钦看不到她此时痛苦的表情。
她真是个没用的人,一点都不坚强,明明那样重的被他伤害过,明明那么恨他,但是今天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口的悸动骗不了人。
闻舒没办法完全放下他。
那是她十多年来一直追随的目标。
在收拾好了表情,并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之后,闻舒放下了车窗,冷冷道:“你有事吗?”
算了,谁叫她人美心善呢。她倒要要看看这人有什么好理由,大半夜的拦她的车。
曾经温和撒娇的嗓音曾经温和撒娇的嗓音,便成了寒冬里扑簌而下的冰雨。王钦显然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他原本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草稿,一个字也说不出。
“小舒我……”刚说出三个字,他的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块大石头,闷得让他发不出声,眼神中也透露出少有的慌乱。
这次回国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筹划已久的结果,在他后悔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筹备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闻舒解释,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他当初放弃了这个女孩,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这样普通的星星怎么配得上,一出生就带着光芒的月亮呢
但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别放弃,一定要牢牢抓紧她的手,没有闻舒,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
他原来的做法真是大错特错,以爱为名,做尽了伤害她的事,因为那点可笑的自尊,他狠心把闻舒推远。如果能回到过去,一年前的王钦真应该被千刀万剐。
希望一切还不算太晚。
“叫我闻小姐,谢谢,这位先生我们很熟吗?”闻舒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把手搭在玻璃上,摆弄着发丝,眼睛也仅仅只是瞟了他一下,仿佛不屑分给他任何一点目光。
王钦的身体颤了一下,但他很听话的改了称呼:“抱歉,闻小姐我……”
“你只有三分钟。”
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脸色苍白,但是眼眶里却染上薄红。
这是在枫树叶下,他亲口对闻舒说的话,伤人的刀最终扎到了自己身上,他疼,但他明白,当初的闻舒比他更疼。
“………”
“说完快滚。”闻舒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令人眼红的眼眶,而是冷冷地下着最后的通牒。
谁说报复人会有快感的?骗子都是骗子。她的心就像是被钝刀一片一片剜掉似的,伤害他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看着闻舒逐渐不耐烦的表情,他把脸凑过来弯腰问道:
“可以带我回家吗?”
闻舒:“???”
早就醒了并且装睡偷听的闻楚楚:“???”
什么意思,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大哥,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太放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