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班时间，大厦里的男男女女都收拾了东西，熄灯锁门，整座大楼都静悄悄的，从外面看，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光。
总裁办公室内，闻衡手执钢笔，在确认过的文件下方签上大名，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使得颈肩和后背的酸痛感愈加强烈，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摘下了眼镜。
他决定，明天就让林肆找两盆绿萝来，摆在他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桌子上的咖啡杯已经空了，闻衡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旁边，双手插兜，俯视着整座城市。
夜幕降临，霓虹灯开始闪烁，一派热闹之色，千家万户亮起灯光，星星点点的。
意大利进口玻璃上映照出闻衡的脸，面色沉静，眼底无波，甚至是比这玻璃还冷上三分。
他看着老宅的方向。
这两天闻舒在家，整天陪着那丫头胡闹，想必她也不会无聊。
这下子他倒是可以好好加班了，在没有闻楚楚之前他都是把办公室当成家的。
也免得每次他一走进客厅，那两只就吓得跟鹌鹑似的，还欲盖弥彰地把游戏手柄往身后藏。
他有那么不近人情吗？
内心复杂的闻总从容地回到办公桌前，看了眼空杯子，把林肆叫了进来。
另一位女秘书因为婚期将至，休了年假，所以最近所有的工作都落到了林秘书一个人身上。
要不然，闻衡的咖啡杯是不可能出现空杯的情况。
可怜的林秘书才刚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正头晕目眩，就迅速赶了过来：“闻总，有什么吩咐吗？”
“咖啡。”
闻衡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手上的合同。
林肆一瞧，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才想起来自己忙疯了，完全忘记了给闻衡泡咖啡这事。
不过他也是没办法，这种需要细心的小事一般都是繁宁负责的。
但是她结婚度蜜月去了，现在正快活得很，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过水深火热的日子。
除此之外，繁宁别的工作也尽数落到了林肆身上，他现在属于是拿一份钱，打两份工，忙得晕头转向。
所以才把泡咖啡这样的小事忘得一干二净。
“实在抱歉，闻总，我现在就去给您泡杯新的咖啡。”
林秘书诚惶诚恐地端着咖啡杯准备退出去，他偷偷观察了一下大老板的脸色，还好，没有要发火的迹象。
闻衡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昨天还因为地板的水渍没擦干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更可怕的是，明明以前他都是到点就下班，这几天却天天加班到半夜。
害得林肆每天又多了好几个小时处在担惊受怕中。
“等等。”
闻衡摆手，把林肆招了过来。
原因是他刚刚看到手机里的一条短信，是银行发来的扣费信息。
居然是他送给小丫头的那张卡。
这也是迄今为止第一次收到那张卡的扣费短信，时间是下午四点多，只不过他现在才看见。
闻衡沉默地看着桌上的手机，在林秘书犹豫不安的注视下，淡淡地开口：“把杯子放下，去查，闻楚楚今天干了什么。”
“是”林肆点了点头，脚底抹油般地溜了出去。
而男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短信，一动不动，明亮的灯光照出了他眼底的几分情绪。
prada，一条领带。
为什么买这个东西。
直到林肆再次进来，闻衡也还是之前那个姿势，一直没有动过。
林肆老实地报告：“闻总，查过了，老宅那边说，今天中午闻舒小姐带着楚楚小姐去了国际中心吃饭买衣服。”
“没有了？”
林肆不明白闻衡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让他查小小姐的行踪？
不过凭借多年总裁秘书的经验，他本能地觉得闻衡现在的情绪怪怪的，不像生气，反而心情好像还不错。
他发现闻总只是盯着桌上的手机，也不说话。
于是林秘书向猴哥借了十个胆子，凑上去看了看闻衡的手机，然后看清了短信的内容。
不就是一条扣费信息吗？
而且刷的还是闻衡自己的卡。
等等，逛街，扣费信息，领带？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怪不得闻衡会一直盯着看，但是心里恐怕又不敢确定。
林肆笑了出来，闻总怎么突然有点可爱。
闻衡：“？”
眼看着闻总的脸色就要变黑，林肆赶忙补充道：“这是好事啊，看来小小姐给您买东西了呀！”
听到这话，闻衡的脸色稍有缓和，但是眼底还是有浓浓的犹豫和不确定。
“你也觉得这是给我买的？”
老爷子在家总是一件老头衫穿着，自从退休后他就再也没穿过西装了，这点闻舒应该也清楚。
所以，这真的是给他买的吗？
其实他在看到短信的第一眼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他不敢确认，小丫头第一次用这张卡居然是为了给他买东西？！
可是万一闻舒那丫头压根就不记得老头子不打领带，又万一是给王管家买的……
看见平常英明睿智的闻总苦思冥想半天，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林肆觉得他有义务来点拨一下自家老板。
“这绝对是给您买的，相信我，您看prada就是您经常穿的牌子。”
林秘书敢用人格担保。
闻衡的衣服一向都是由他准备的，所以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听到这，闻衡眼底的疑惑才有了一丝松动，脸上的不悦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嘴角微微扬起，甚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算这两个臭丫头还有点良心，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林肆见状，赶紧趁热打铁：“这么晚了，估计闻舒小姐和小小姐应该已经到家了。”
其实这会儿才刚到七点。
闻衡果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随即拿起了文件上的钢笔。
“那您继续忙，不打扰了，我去给您泡咖啡……”林肆观察着闻总的脸色，作势要去碰桌上的咖啡杯。
“不用了，回老宅。”
闻衡啪的一下扣上了钢笔盖，拿起手机和外套，大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林肆见状，赶忙跟上。
他的内心已经笑开了花，真是太好了，把闻总哄回家，他就可以回去陪老婆孩子了，做老板的都不加班，他是绝对不会加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