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凉风习习,魔尊看着面前那些对着珍宝仔细观摩,评头论足,甚至伸手触摸的手下,表情复杂。
他的复杂不在于下属观摩珍宝的方式,而是在于燕文墨的坦率和真诚,这种坦率和真诚,让他竟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
见魔尊不开口,燕文墨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蒋文白默默的走到燕文墨身边,忍不住凑到她身边低语道:
“你疯了吗?!你说这种话?!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燕文墨不解的看着他,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满是真诚与诚恳的盯着蒋文白,诧异道:
“这不是能说的事儿吗?!”
蒋文白被她气的跳脚,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愤怒道:
“当然不能说了?!你见过那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这种事的?!”
燕文墨有些委屈的看着蒋文白,嗫喏道:
“可是他先问我的,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还骂我!”
“那也不能说”
蒋文白压低了声音,焦躁的开口道:
“你这般说,让那些人怎么看你?!你看那家男儿喜欢听人墙角的?!”
燕文墨颇为同情的看着一脸义正辞严的蒋文白,幽幽补充道:
“可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是没听过尊上墙角的,因此,同是天涯听角人,何必鄙视我一个?!”
蒋文白呆了,他下意识看向四周,虽然面前那些人看似都是在观赏宝物,但注意力似乎都在自己这边。
莫名的,他看向一旁满脸真诚的燕文墨,有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错觉。
极其无语的捂住额头,蒋文白觉得,这场宴会,自己着实不该来的。
“我也去看看”
近乎崩溃的,蒋文白逃避似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往宴会中央那摆着红珊瑚的地方走去,像是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眼前这红珊瑚大约二十米高,一米多宽,它默默站在赏宝宴的中心处,如此独特又如此理所应当。
他曾听欧阳闲说起过,说这珊瑚在海里二十年才长一寸,如今这么高的珊瑚,大约有千万年的年岁了吧,还真是长寿。
(一米等于三十寸,然后二十年一寸,二十米就等于一万两千年)
就在蒋文白神游之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的话惹恼了人,又或者是别人单纯看他不顺眼,甚至说是有人想借机针对燕文墨。
所以,在他刚站到红珊瑚的面前,停留不超过五秒,看着它通体鲜红且熠熠生辉的模样,还未来得及发出感叹,那株原本站在他面前通体鲜红的红珊瑚就在顷刻间四分五裂倒塌在地。
天可怜见,他蒋文白还没碰到这红珊瑚呢?!这红珊瑚就瞬间倒了?!倒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红珊瑚碎了。
碎了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红珊瑚面前,就他蒋文白一人,而其他人都站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即便想拉个垫背的,都没有机会。
蒋文白觉得他就不应该下来赏宝,要是他没下来,就看不到红珊瑚,看不到红珊瑚,这红珊瑚也就不会倒,不会碎,他也不至于如此的孤立无援。
下意识看向燕文墨,蒋文白觉得自己有些想哭,可他的表情在燕文墨看来是的确真的快哭了,一副将泣未泣,欲哭无泪的模样。
“姑娘,我发誓我没推红珊瑚你信吗?!”
蒋文白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整个人也摇摇欲坠,其实也不怪他害怕的如此明显,实在是这红珊瑚太过于贵重。
他不是没听欧阳闲说过,一个普通的珊瑚摆件都要万两黄金,如今,这二十米高的红珊瑚被他弄坏了,且不说得赔多少黄金,便是有黄金,也买不到这二十米高的珊瑚吧。
也因此,他根本赔不起,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燕文墨一脸怜悯的看着对方,插刀道:
“寻宴,现在这情况,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而是尊上信不信你的问题,这红珊瑚是他的,不是我的”
寻宴是蒋文白在魔教的化名,因此,当燕文墨说出这话时,蒋文白毫不犹豫的双膝跪下,以头抢地道:
“尊上,属下愿发心魔誓,这红珊瑚,真不是属下打碎的”
就在此时,一个颇为嚣张也极其欠揍的声音适时响起: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这红珊瑚还能自己碎掉不成?!”
说着,那人的目光看向燕文墨,讥讽道:
“燕十三,你不会是赔不起珊瑚,所以让你的下属抵赖吧,你那养殖场不是开的挺红火的吗?!怎么连一株万年红珊瑚都赔不起了?!”
燕文墨无奈的看着面前穿着红衣大大咧咧露着腹肌的凌阳,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会搞事情啊?!
无奈的用摊了摊手,燕文墨看向魔尊,诚恳道:
“尊上,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想的”
魔尊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她,不懂她什么意思,却还是说道:
“你想如何?!”
燕文墨想了想,从系统空间兑换出了一把羊脂玉锤,然后笑眯眯的走向赏宝宴的中央。
不过半个时辰,篮球大小的夜明珠,砸了;一人多高的白玉像,砸了;万年灵玉做的香炉,砸了;十几颗大小不一的黑珍珠,砸了。
整个赏宝宴,霎时间变得一片狼藉,众魔修目瞪口呆的看着燕文墨,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毕竟,燕文墨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他们还没有没事找死的觉悟。
至于魔尊,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故意的,以至于他竟没有出声制止。
可当她把玉锤砸向传闻中蚩尤用过的饭碗时,魔教二圣中的大圣幽冥子直接出手,拦住了燕文墨。
而幽冥子的下属,号称小圣的魔灵子则一把护住饭碗,神色惊惧,生怕这玉锤下来,这饭碗就保不住了。
“燕十三,你放肆,这是尊上的宴会,这可是尊上主持的赏宝宴,你却此大肆破坏,你眼中,可还有尊上的一丝地位?!”
说话的是万屠,他虽然露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但眸子里的欣喜和幸灾乐祸是遮盖不住的。
而蒋文白呆呆的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显然如今的情节发展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就是他被人诬陷说是他推倒了一颗红珊瑚吗?!怎么事情的后续发展变成了打砸整个赏宝宴了?!事情这么魔幻的吗?!就…就这么魔幻的吗?!
下意识的,他目光看向燕文墨,莫名的,心都在滴血。
倒不是他心疼燕文墨,而是他知道,以这位的尿性,肯定会将今日的所有花销全算在自己身上。
不但算在自己身上,她还会找借口让自己背锅,而不论从哪方面来说,自己这黑锅是背定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要自己干啥?!这么多贵重物品,就算是把他卖了也还不起的吧?!
“祖宗,我的亲祖宗啊,那可是万年的玉髓,那可是百年的上品暖玉,那可是极品的夜明珠啊…”
眼含热泪的,蒋文白深深的,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你问他的眼中为何饱含泪水,是因为,他有个喜欢砸贵重物品的祖宗,偏生这个祖宗,他打不过,骂不过,只能供着,只能哄着,只能受着。
憋屈的跪伏在地,悔恨泪水潺潺而下,蒋文白此时此刻,无比的后悔,后悔他跟赵文龙抢着参加这赏宝宴。
你说得对,二师兄,我就不该跟你抢的,我不跟你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更不会有破产的风险?!
我说小祖宗,你到底要砸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怎样才能解气,你就不能放过那些珍宝,来砸我吗?!
我比他们抗揍啊,我还免费,不用你赔,你就放过他们好不好?!来打我,别砸那些珍宝,再砸下去,我的子子孙孙都要当奴隶才能还清了?!
就在蒋文白崩溃之际,魔尊那宛若天籁的声音适时响起:
“十三,该够了,再砸下去,本尊可是要生气的”
燕文墨见魔尊开口,只能不甘不愿的收了玉锤,无奈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