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乐小刀倒下。
    这一刻我仿佛也失去了灵魂一般。
    有人说，演戏演着演着自己就入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入戏。
    可我跟乐小刀真正算认识的话，也不过就今天这一会儿。
    前两次跟我接触，他甚至都没有用乐小刀这个身份。
    可自从进入云南之后，我仿佛一直都活在乐小刀的影子之下。
    我在内心问自己，有没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真的乐小刀呢？
    不重要了。
    乐小刀一死，这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凌警官的神情似乎也变得很复杂。
    按理说乐小刀终于死了，凌警官应该高兴才对。
    找到了狮鹫，凌警官的职业生涯，也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
    可我在凌警官的脸上看不到开心。
    他给我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七羊跪倒在地，望着乐小刀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
    我看到小方等人把七羊扶着。
    我知道七羊肯定不是为了乐小刀而哭。
    砰。
    又听到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惊愕循声望去。
    这一次倒下的是云樱！
    谁都没注意到，也没看到云樱是怎么开枪的。
    云樱就这么倒在了乐小刀的身边。
    看到云樱也倒下，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复起来。
    我居然丝毫也不觉得惋惜。
    就好像我早就知道，这也是云樱的归宿！
    乐小刀明明深爱着云樱，云樱也深爱着乐小刀。
    乐小刀却选择在这个场合公开了云樱的身份。
    或许乐小刀内心也有自己的选择。
    云樱随乐小刀而去，也不会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这就是云樱最好的解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樱和七羊一样！
    如果云樱活着，她的痛苦不会低于七羊，甚至比七羊来得更加强烈！
    云振翔望着云樱倒下的一刻，瞪大眼睛，不顾一切朝着云樱扑了过去。
    可巡捕们也很快行动起来。
    一大帮武装巡捕把云振翔摁倒在地。
    赌场大厅里又涌进来不少巡捕。
    那些领头的大佬们，一个个被戴上手铐。
    也有两个巡捕冲过来给我也戴上手铐。
    我十分配合伸出双手上去。
    我被带出赌场大厅的时候，回头看向了乐小封。
    乐小封面无表情。
    或者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做任何的动作。
    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直到我恍恍惚惚被人推上了一辆警车。
    此时，刀锋娱乐城外面到处都是警车，甚至还出动了装甲车。
    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巡捕，军人。
    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我望着刀锋娱乐城开始发呆。
    看到乐天帮的人一个个被押着从楼上下来。
    他们又被一个个送进了警车。
    很显然，今天这里的一切都是筹划许久的。
    可是，谁是真正的猎物，谁又是真正的猎手？
    现在我也要在脑子里打个问号。
    又不知过了多久。
    凌警官和七羊同时上了我乘坐的这辆警车。
    现在看来我这辆警车还算是比较特殊的。
    我被押上了警车之后，几乎都没人看守。
    都不怕我跑路的。
    直到凌警官和七羊上车之后，我才回过神来。
    凌警官一句话也没说，驾车就走。
    七羊坐在副驾驶。
    她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神情还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
    却并没有跟我多说什么。
    直到凌警官的车子开出了青灯巷。
    七羊才摸出了一把钥匙，对我道：“小屁孩儿，我帮你开锁……”
    我伸手上去，七羊帮我打开了手铐。
    凌警官从兜里摸出了一包云烟，抽出一根点燃，随后一整包扔给了我。
    我也按开了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
    “怎么了小子？我看你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啊？”凌警官头也没回，问了我一句。
    我沉声道：“你倒是很开心啊……”
    我心说老子怎么开心得起来啊？
    凌警官嗯了一声：“是，今天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我开心，七羊开心……上头也开心……好一个布局，把乐天帮的人一网打尽……还意外抓到了李老虎和马富贵！”
    “你派出去的另一名卧底死了……难道你不难过吗？”我问。
    凌警官点点头：“难过是当然难过的……但是这个结局我也是早有预料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那卧底的消息……再坏的结果我都想过的。只是没想到的是……乐小刀采取了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他这么一死，有很多案子的细节都没法儿拷问了……”
    说话间我才注意到，凌警官居然开车驶离了西双版纳的城区。
    我从后视镜看到还跟了一辆警车。
    我问凌警官：“我们这是要离开西双版纳吗？”
    凌警官道：“这个案子太大了……而且牵扯到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西双版纳的拘留所……估计都关不下了，肯定有一大部分是要转移到昆明去的。至于你……是我们的人，只是走个形势罢了……等到了昆明，去见一见冷狱长，你把你知道的都跟冷狱长好好说说……”
    “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以后我还能算得上是你们的人吗？”我问凌警官。
    凌警官沉吟了一声，说：“只要你遵纪守法，不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还是很欢迎你做我们的线人的……不过，我马上要退休了，七羊也不是正式的巡捕。这件案子了结了之后呢……冷狱长估计也不会再参与进来了。所以他自然也不需要线人了……”
    凌警官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也就是从乐小封兄弟这个案子了结之后开始。
    我跟他们算是彻底脱离了关系。
    “小屁孩儿……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干什么？你想继续在这个江湖上混么？”
    七羊突然问我。
    我一脸正色道：“我当然是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至少我不会像乐小封兄弟那样，我不想以后也被巡捕开枪打死……”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有种莫名的心痛。
    “江州……好玩儿吗？”
    七羊抿了抿嘴唇，问我。
    “嗯……啊？什么？”
    我愣了一下：“你这话啥意思啊？”
    七羊叹道：“你这一次之后，不是要回江州么？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江州呢……我在想，要不要我也去江州玩玩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意味深长地看了七羊一眼。
    我心说不要吧？
    我怎么感觉七羊想变成我的跟屁虫了？
    刹那间我只感觉菊花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