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君牧打量着运送粮草的十几个士兵,除了为首的四人之外,其余的都无任何异常。他举起树枝,一一递过那几人的面前,几人之中身形较瘦小的男子,拔出袖中的小刀,在鸟肉上削了几下,道谢一声。
柴君牧嘴角微斜,果然,是西戎的奸细,至于他是如何混进入队伍之中,不用想定与为首者有关。
西戎人喜食肉,向来爱用匕首片肉而食,不似南都人那般讲究。
身边的士兵看懂柴君牧的眼神,均向周围的士兵走了过去,四散开来,担心着周围还藏着西戎人。
“唰!”
长刀架在那男子的颈侧,柴君牧定睛看向他:“殊不知西戎人也看上了这粮草。”
男子察觉自己身份被识破,轻笑一声,手中的匕首转向另一边,刀刃朝上。不紧不慢的咀嚼着嘴里的肉,吐在了地上:“这野鸟的肉烤的难吃至极。”
“不然该如何,让你们拿到粮草再继续与我们西戎这般僵持下去?”
眼前的男子虽然瘦小,眼神之中投射出的尽是不屑,没有半点的犹豫及害怕,柴君牧深感其胆色,倒是条汉子。
“所以,柴将军是觉得西戎人便如此蠢笨不堪,行军打仗全靠胡来,不懂计谋么。如此将军便错了,今日便是我特意为你设的局。”
跟着柴君牧一同前来的几个士兵顿时傻了眼,周围均是拔刀的声响,原是十几个运送粮草的官兵,除了带头的那个,皆是西戎人!
几个士兵逐渐靠向柴君牧,柴君牧的刀不曾放开分毫,依旧架在男子的颈处。
“将军如今难有胜算,不如放下手中的刀,或许还有商谈的机会。”
柴君牧嗤笑一声:“不试试,怎知谁胜谁负!”
男子单手猛地向上,逼退柴君牧架在颈间的剑,柴君牧没有想到如此瘦弱的男子,却有着惊人的力量。在剑离开的瞬间,柴君牧伸腿一个回旋踢扫了过去,男子双手交叉至胸前,挡住劲力,向后跃去。
“杀。”
男子轻轻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走至后方。本想招降天齐国的将军,奈何是块硬石头,既然不从,便不需要再留。
柴君牧与周围的几个士兵,被团团围在中间,西戎兵高出他们一头来,气势上便已稍逊几分,几个士兵心中打鼓,并不敢轻易上前。
柴君牧径直冲向前方,挥剑直指男子的方向,身边的士兵跟着一同突围杀出,片刻,便只剩下柴君牧一人。
“柴将军真是好身手,但是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将军以为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男子依靠在树干,立于原地,拍手说着,此次前来劫走粮草挑选的士兵皆是精锐,南都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将所有士兵击退。
柴君牧看向自己的右肩,已中刀伤,并不致命。他看向那个男子,举起手中的剑,笑着说道:“让我猜猜,你便是那个西戎军队中新来的将领,可对?”
男子眉间皱起:“是又如何,将军若是此刻愿意归顺我西戎,后半生的荣华享之不尽。”
“哈哈哈哈,你且站好看着,今夜还不曾分出胜负!”
少年嘴角扬起,倏地向前冲去,前方挡住的士兵来不及反应,胸口中剑倒下。五六个士兵围将过来,少年低下身姿,扬起手中的剑,在原地转身刺向四周,高大的西戎兵均半蹲吃痛地捂着脚踝。
男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遂即抬起右手的袖箭,对准柴君牧,凭借自己往日的箭法,必定能够一招致命。
“嗖!”
一支冷箭笔直射向起身的柴君牧,柴君牧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意图,仍旧将目光锁在那个男子的身上。男子十分不解为何死到临头却不见对方紧张,下一刻箭头竟莫名偏了方向,射向旁边的西戎兵。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天齐国的将军不是不怕死,而是根本无法击中其要害。难怪前日在阵前,自己那支箭会偏离预期的方向,并不是自己看错。
男子知晓柴君牧的目标是自己,急忙向后方逃去,仍旧还是右肩受了一脚,被其抓住。
“我同将军说过,今夜胜负还不曾见分晓。”柴君牧再次将剑架在男子的颈处。
“南都的人也没什么新奇的,还不是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妖术!”男子嘴中吐出一口鲜血,不忿地说道。
“这将军可就错怪我了,我从未学过什么妖术,只是生来便是如此,许是先父在天上庇佑。”
柴君牧一把捞起地上的男子,并没有什么分量,果然如看上去的那般瘦弱。随后封住他的穴道,绕回刚刚打斗之处。
西戎兵与自己带来的士兵皆死在了林中,仅剩几个脚筋被挑断的西戎兵,伏在地上。柴君牧挥着手中的剑,将其一一结果,掩盖好其余的粮草后,便将那男子丢在林间的一架粮草车上,牵马向着豫州城的方向走去。
走出密林,洁白的雪地之上,甚是光亮,柴君牧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本想着借机打探一下敌情,却不想抓住了敌军的将领,这场拉锯战总归是要结束了。
身后传来一声呻吟,十分的轻,仍旧落入了柴君牧的耳中。
“将军受伤了?”
粮草车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并未作答。
“将军同我一起回豫州城,怎么说也是天齐国的客人,怎可怠慢。”
“有本事便就现在杀了我,想要以我作为止战的条件,柴将军怕是算计错了。来时我就已经吩咐下去,若我今夜未归,西戎便换首领。我们西戎的兵,从不会退缩,能打仗的有的是!”
车轮停在了雪地上,柴君牧靠近那男子,淡淡地说道:“我自问不如将军如此深谋远虑,即便西戎多的是领兵的将领,但不知西戎的士兵们是不是也同样这般想?”
“你说什么!”男子的语气间仍旧充满着愤怒,他瞪着面前的柴君牧,质疑着他说的每一句。
“将军可以换,仗可以一直打,可是西戎人真的就如此喜欢打仗?战场上被大雪掩埋的可不止我们南都的士兵,还有你们西戎的人,你可曾为他们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