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的声音停下,下一秒,四排整齐的麻将从麻将机里升上来。
孙雪径自走过来坐下,她一边上手摆弄着麻将,一边满不在乎地道:“我跟浩辰相处了快一年了,早就不像最一开始那么黏糊了。”
她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我听玲姐说过,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你跟孙玲经常联系?”
“也没有经常。之前我没毕业的时候,想去北京工作,就联系了她,看看她能不能让我这个堂妹过去住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根本不同意。”
赵咏薇点了点头,不是特意帮孙玲说话,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孙玲的工作性质导致她可能经常不在北京,不太方便招待你。”
她的本意是觉得孙玲大概是不想,自己不在北京的时候,房子里有别的人在住,即使那人是堂妹也不行。
没想到,孙雪不但不冷情,还冷哼一声,“她不在北京,那房子空下来,不正好可以给我住么?”
孙雪跟孙玲是孙家唯二的两个女孩,两人从小就喜欢攀比。
孙玲明明自己有家,小时候却总喜欢往她爷奶家里跑,一住就住十天半个月。
而那个时候,还没分家,自己家还跟爷奶家挤在两居室里。
孙玲一来,自己就要把床分她一半。
孙雪能喜欢孙玲才有鬼了。
她对于去北京工作这件事,本来没多大的兴趣,要不是她爸妈逼她,她根本不会去问。
孙雪认为小的时候孙玲没少占自己家的便宜,住她家的,吃她家的。那如今自己想去北京了,她就理应好好招待。
结果,孙玲竟然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回绝了她,然后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孙玲快速按花色摆好了她身前的麻将牌,耸了耸肩膀。
“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北京找你,那是我爸妈的想法,我本来没打算过去北京。”
在老家生活得好好的,有房有工作,家里什么也不缺,她干嘛要那么辛苦地一个人外出打拼?
“我现在每天上完班,下班之后不是约会就是跟牌友约好打牌,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赵咏薇看她双手灵敏,在一张张牌上挪动,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麻将啊?”
“这还用学么,我爸妈玩的时候我看几遍就会了。”
孙雪停下手中麻将,问道:“姐,要不咱们玩几把?”
赵咏薇摇了摇头,“算了,我不会,也没兴趣。”
赵咏薇想起来了,孙庆礼和许雅丽确实都会玩麻将。事实上,家里的亲戚没有几个不会的。
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也会支起麻将桌,只是那个时候都是大人玩,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轮到小一辈的了。
赵咏薇突然想起来什么,“这麻将机是姥爷买的?”
“不是,”孙雪道:“是我花钱买的。”
孙传福会玩麻将,人上了岁数又没其他事情可做,除了看电视就喜欢摸麻将。
以前小区门口有棋牌室,他就时常过去玩。
因为都是跟一些上了岁数的人玩,而且听说玩麻将还可以预防老年痴呆,也就没人阻止他。
赵咏薇听孙雪这么说,还以为是她作为孙女孝敬老人的。
一台麻将机,虽然不太贵,但也要一两千块钱。
孙雪工作一年多,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左右,能出钱给自己爷爷买一台,算得上孝顺了。
结果,她的下一句话,就让赵咏薇愣住了。
“我想开个麻将馆,但家里没地方,就把麻将机放我爷这边来了。”
赵咏薇眯起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难以置信,确认问道:“你说你买麻将机是为了开麻将馆?”
“对呀,要不然我买它干嘛。”孙雪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指了指客厅,“客厅一台,北屋一台,一共两台机器,玩五幺的一个人要给十块钱台费呢。”
她掰着手指算道:“一台机器40块,两台就是80块。如果玩的大,那台费更多。这还只是白天的,还没包括晚上偶尔也会有人来玩。”
赵咏薇极为纳闷,“这边小区位置偏僻,而且是在居民楼里,又不是在小区门口的门市房中,哪儿有那么多人?”
孙雪呵呵地笑,“姐,那你是不知道,我工作的地方,还有以前的高中同学,一个个地都会玩。我们没事儿的时候,就会约着出来打牌。除了我认识的人,老姑夫偶尔也会带人过来玩。”
赵咏薇知道,老姨夫肖刚工作的地方,以前管理不严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单位就会支起麻将桌。
尤其是值夜班的时候,没人管,没事做,还不能睡觉,只能玩牌。
但那是同事为了联络感情。
肖刚把人带到这边来玩,除了要付台费,还要往里面搭人情的。
否则,谁愿意大老远地开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只为了给你们家亲戚送台费啊?!
看孙雪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赵咏薇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台费你都收着了?”
“对呀。”孙雪的头,点头毫不犹豫。
赵咏薇彻底无语了。
在麻将馆玩牌的人,尤其是男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抽烟的,而抽烟的人又很少有不吐痰的,烟蒂和粘痰都吐在地上,需要主家自己收拾。
而且中午不能让玩牌的饿肚子,人家给了台费,所以这边的规矩就是主家至少负责提供个饼子之类的。
所以,算来算去,麻将馆的生意开在孙传福家里,地上的脏污和垃圾,午饭的开销,都是老两口负责。
而所有的台费却全都进了孙雪的腰包。
这是一门好算计,好生意啊!
梁文斌也听明白了,他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麻将馆的生意,进行多久了?”
孙雪很自然地答道:“我毕业后的第二个月。”
当时她刚工作不久,一个月花在台费上的就几百块,赢了还好,输了就变得不舍得那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