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不心酸是不可能的。
本来三个姐妹小时候抱团互相取暖,长大甚至是结婚生子后还是互相提携互相帮衬,三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好。
但人到中年,竟然有一天在子女的问题上,发出了这种事。
虽然大姐只是对孙桂杰有少许的不满和理怨,未必就走了心,孙桂杰也可以完全把她之前电话里的埋怨当作没有听到过。
但现在姐妹俩猜到了外甥的心思,觉得只要三家人还像以往那样互相帮忙,没准儿外甥的心里还会对她们两家产生这样那样的不满。
就算她们做得再好,那样白眼狼对自己父母都能下心的人,对她们两个姨,心里面又能有多少真正的尊敬呢。
也许她们觉得自己帮了他大忙,就比如孙桂杰和丈夫帮李青竹找到了一个那么好的工作。
但很可能,在李青竹的心里,还会怨恨他们没有尽力。否则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他安排一个编制呢。
姐妹俩心中叹息,却也只能按下不表。
以后大姐再为了孩子找上门寻求她们帮忙的话,她们心里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其它的事情都好说,只是关于孩子,她们都不愿意再插手。
她们觉得自己尽了全部心力,可人家却觉得她们有所保留,没有全心全意地帮忙。
一旦让两个孩子心里不舒服对她们有了不满,很可能会传到大姐那里,谁知道大姐会选择相信她们,还是会毫无条件地站在自己孩子那边?
其实答案很简单。
孙桂芳姐妹俩以前被姐妹亲情蒙蔽了双眼,不愿意去仔细斟酌,但借着这件事,俩人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家考虑了。
“二姐,你说得对。咱们要是跟外甥和外甥女有了矛盾,大姐即使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面肯定还是更倾向于自家孩子的。我不怪她,换作我我肯定也是向着自己家孩子。只是以后不能再帮她什么忙了,不能帮来帮去没得到好,反而还落下一身的埋怨。”
孙桂杰语调轻松起来,孙桂芳听出来了,她心里的不甘和委屈得到了释放。
三妹能不跟大姐一家生嫌隙,也不再拘泥于自己真心帮忙却落得埋怨而产生的委屈,她就很满足了。
三妹一向是看得开的人,孙桂芳盼望着三妹能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要不然那么多的委屈憋在心里面,会把她自己的身体憋出毛病来的。
“你能想开就好。”孙桂芳劝道。
“嗐,我之前想不开还不就是因为大姐的原因,但二姐今晚劝我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是担心外甥被人给骗了,才找那么一个对象,还拼命地跟大姐大姐夫作对。但现在想想,他工作了好几年,跟着领导,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对母女给骗了。说不定啊,人家是双向奔赴。”
所以啊,孙桂杰拿定了主意,再也不上赶着地为别人家的孩子操心了,她这边急得上火,人家那边可能在心里笑话她自作多情吧。到最后,她没帮上忙的话,大姐没准儿还得埋怨她。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再也不管了。
“你想开了就好,”孙桂芳话风一转,“或许人家日子能过得相当不错呢。”毕竟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
“对对对,二姐你说得太对了。俗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反正我这个老姨对青竹够好的了,我没有亏欠他的地方,找对象的事儿也不是没劝过,既然不听,那以后我也再懒得管他的事。”
孙桂杰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姐和大姐夫管得太多,导致两个孩子在找对象结婚这件事上,都这么地离经叛道。”
“行了,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别让大姐知道。”
“哎呀,我心里有数。”
一旦决定不再掺和外甥的事儿后,孙桂杰心里陡然间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
不再觉得那个姑娘配不上外甥,反而觉得是外甥慧眼识珠能找到一个跟他那么相配的人之后,孙桂杰豁然开朗,瞬间打开了思路。
“二姐,我这这不管了的话,没准儿大姐会让你去劝外甥呢。”
“大姐是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给青竹去个电话劝他跟那个姑娘分手,再找个条件更好的。”
“你没答应吧?”
“我只说了会打电话,但没说一定会帮大姐办成。”
外甥谈对象了,远在北京的二姨得知消息后,打个电话去关心一下,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但外甥话里话外的一直说对象的好话,她这个当二姨的还能再开口劝分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我跟你二姐夫在外面旅游呢,等过些日子玩完回家休息之后,再给青竹去电话吧,到时候我就这么说。”
反正她也没明确跟大姐说过,什么时候劝外甥。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双方之间的矛盾不会像现在这样激烈了,而外甥跟女方的感情是能维持住还是腻了对方,她只要顺着说两句就行了。
真像大姐交代的那样,非要把两个年轻人给拆散了,万一将来外甥对人姑娘念念不忘就不是肯再找新的对象,或是将来跟别人结了婚却归日子过得不好,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大姐会不会再怪她,是她把两人给拆散的。
以前的孙桂芳对人向来实心实意,只要答应了别人的请求,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她生怕会让别人不满意。
那个时候的她,自卑谨慎,怯懦地维护着跟所有人的关系,她不想因任何一点小事而给自己的小家在无形中得罪了人。
只是这几年在北京的生活,让孙桂芳有了底气。她再回头看以前的日子都会觉得好笑,也心酸得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生活得好累,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还好有丈夫和女儿给她撑腰,让她再有也不用看任何的脸色行事了。
只要她不愿意,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