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人在高佳娣那里自然没能讨到任何好处。
走出许家院门后,彼此离得老远。
许雅丽试图解释,吕小兰和王玥不约而同地视而不见。
如果能跟许家合伙炸虾的话,她们会大度地放下芥蒂,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好妯娌。
费了半天功夫,她们没讨到半分便宜不说,还被高佳娣一通挤兑,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还搭理许雅丽干什么?
两人越想越气愤。
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什么都没办成。先是被孙桂芳毫不留情地拒绝,又在高佳娣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
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这股火冲谁撒呢?当然是始作俑者许雅丽了。
离许家没多远,王玥率先发难。
她脸上依旧是平常的笑模样,不过仔细去分辨的话,还是能清楚看到掩在笑容下的咬牙切齿。
“弟妹,我原先以为你跟娘家嫂子关系不说不错,也不至于差到哪去,没想到,呵呵......”
吕小兰也不遑多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怯弱,仿佛西北风一吹就散了。但落在人的耳朵里,却仿佛落地大锤一样,砸得人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三弟妹,你是不是故意找我们晦气。”
说完加快脚步,超过所有人,兀自朝前走去。
冷风一吹,孙庆仁酒醒了大半,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后面跟着,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臭婆娘,敢不管老子,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吕小兰的脚步一顿,认命地退了回来,拉住孙庆仁的袖子,讨好地笑道:“你别生气,刚才我被三弟妹气急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许雅丽气得直跺脚,她扭头看向王玥夫妻,一脸正色道:“二哥二嫂,大嫂冤枉我,我真没那么想。”
王玥摆了摆手,不想再纠缠下去,反正上半年的虾皮生意是黄了。
一进家门,蹬掉皮鞋,王玥一屁股坐到床边,手指摩挲着红色的丝绒床罩。
这是她过年前新买的。
很贵。
花了她和丈夫两个月的工资。
可是她却觉得很值。
毕竟只有这样的好东西才能配得上她。
须臾,手指一顿,王玥回头对着孙庆义嘱咐:“以后,离老三和他媳妇远一点儿。对了,大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也少搭理。”
孙庆义刚把换下来的鞋子摆到鞋架上,正拿着拖把拖地。
闻言,他头也不抬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他早习惯了。
在她眼里,他家的那些亲戚,没一个心肠好的。真正的好人,只能在她娘家那群人里找到。
这边的夫妻二人给好坏重新下了定义。
另一边,孙庆仁一身的泥水渍,扯着吕小兰的胳膊进了家门。
在路上一开始的时候吕小兰还尽心尽力地扶着,可喝了酒的人走起路来踉踉呛呛,孙庆仁又壮实得跟头牛似的,吕小兰根本扶不住,整个人被带得东倒西歪,还差点摔倒。
她便松了手,没想到下一秒孙庆仁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等她有所反应,孙庆仁挣扎着从泥泞里爬起来,也不理会周围人的询问,上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现在不仅半边脸肿了,左胳膊也被拉扯得生疼。
刚一进门,吕小兰动作熟练地迅速跪下,双手架在脑袋上,躲避着他蒲扇一般的大手。
嘴里还在不停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嫁给孙庆仁二十多年,她早被打麻木了。
可每次他狰狞着面孔冲她挥拳时,身体还是本能地开始哆嗦。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她的头上和身上,终于,吕小兰哐地一声摔倒在地。
她庆幸起来。
丈夫从来不对她下死手,每次只要她熬不住晕倒,他就会停手。
当然,她必须是真晕过去。以前每次弄虚作假被发现后,孙庆仁的拳头就会变本加厉。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孙庆仁果然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刹那,她好像看见玲玲和承宗在看电视。
原来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在家里啊。
那怎么她挨打的时候,没人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呢。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吕小兰脑海里回荡着这样的念头。
而在孙庆礼家里,气氛就热闹多了。
许雅丽哭天抹泪地叫着冤屈。
“是他们自己想跟二姐家合伙炸虾的,我好心好意地把好消息透露给她们。结果呢,事情没办成,就把责任都推给我。”
她恨恨地说道:“去大嫂那里,我又不是没劝过,是她们俩不死心,结果被人下了面子,又把黑锅甩给我。”
她蹬了一脚坐在床的另一边的孙庆礼,“你也不帮帮我。”
后者吐出个烟圈,“你们女人吵架,我能说些什么,再说两人都是嫂子,我说什么都不对。”
许雅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不过吕小兰和王玥罢了。
她真心实意地为她们两家打算,结果却落得个满腹怨气。
她招谁惹谁了。
孙庆礼哄她道:“跟她们较什么真,以后再有什么好事,不告诉她们不就行了。别气了,你男人今年多打些鱼,年底给你买钻石戒指,让她们羡慕去。”
许雅丽破涕而笑。
她丈夫是兄弟三人中最能赚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两个嫂子再怎么嫉妒也没用。
她依偎过去,两人静静靠坐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许雅丽问道:“那虾皮生意怎么办?我们真不做了吗?”
现在买卖这么红火,看着大哥家大把大把钞票地赚,她怎么可能甘心得了。
“没办法,让我们自己干,我们俩都得上班,哪有时间。除了二姐和二姐夫,像去年对二哥家的那样,把所有的活儿都接过去。”
许雅丽坐直了身子,“那我们下半年开海前,好好哄哄他们。你也是她的弟弟,没道理厚此薄彼。”
孙庆礼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打渔十多年,从来没给他二姐一家送过一条鱼,但也不妨碍他觉得二姐对他还是不够好。
起码不如对二哥好。
所以,归根到底,二姐是亏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