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晋王府。
安庆绪抱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安禄山举刀向自己劈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自己不可能继承皇位了,更重要的是有性命之忧。
安禄山起兵之后,大儿子安庆宗被封为太子,二子安庆绪被封为晋王。后来安庆宗被李隆基杀掉。按照常理,次子安庆绪应该被立为太子并继承皇位。
但是安禄山喜欢自己最小的儿子安庆恩,数次扬言要将安庆恩立为太子,这就直接威胁到了安庆绪的地位。
安庆绪虽然擅长骑射,但是性格内向,十分怯懦,优柔寡断。但是他也明白,如果弟弟安庆恩登基,那么自己的地位非常尴尬,早晚会被杀死。
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安禄山毫不留情劈来的那一刀,安庆绪心内恐惧异常,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忽听守卫来报:“御史大夫严庄求见!”
安庆绪一惊,立即下床说道:“快请进来!”
严庄走进客厅,见安庆绪正在喝茶,不由微微一笑,拱手说道:“严庄参见晋王殿下!”
安庆绪立即起身:“严大夫请坐。”
严庄也不客气,大喇喇坐了下来。早有婢女端上茶来。
严庄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安庆绪眉头不展,心内了然,于是装作忧愁的样子说道:“真是好险!臣今日差点儿被陛下砍死,长此以往,如何是好?估计早晚有一天被杀掉!还请殿下相救...”
安庆绪擦擦额头的汗水:“孤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阿耶一直想传位给庆恩那小儿,孤又能如何?”
严庄问道:“如果陛下传位给他人,殿下能活命否?”
安庆绪沉默不语,半天才说道:“严大夫,你一向智计过人,你想个办法,孤定然不会亏待你!”
严庄嘿嘿笑了两声:“殿下想要保命,必须登基才行!”
“阿耶今日还想拿刀劈了我,怎会传位给我?”安庆绪又擦擦额头。
“陛下不想传位,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传位位!”严庄阴恻恻地说道。
“有何办法?”安庆绪面有疑惑。
严庄缓缓伸出手来,在空中作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安庆绪大吃一惊:“杀了阿耶!这怎么可以?”
严庄冷笑了一声:“陛下已经失明,传位是迫在眉睫之事,为了确保新皇位稳固,传位之前一定会杀了殿下的...”
安庆绪额头汗水一滴滴淌了下来,对于严庄所说的话,他内心深处是深以为然的。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安庆绪才说道:“就依你所说,可是阿耶身边卫士众多,如何能够接近他?”
严庄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只有一个人能够办成这件事...”
“谁?”
“李猪儿!”
“那个...李猪儿可是阿耶的心腹啊!”
严庄胸有成竹地说:“李猪儿天天被打骂,已经遍体鳞伤,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只要殿下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予重金放还,定然答应!”
“...那好,就传李猪儿过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李猪儿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晋王府。
李猪儿跪地拜见晋王安庆绪。
安庆绪和严庄望着李猪儿的面庞,只见上面纵横交错都是伤痕,估计身上更甚,不由相视一眼。
李猪儿拱手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安庆绪打开脚下的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耀眼生花。
李猪儿不由看直了眼。
安庆绪笑道:“李中侍平日辛苦,这些珠宝就送给你了!”
李猪儿心内大喜,却犹豫地说道:“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明示!”
安庆绪示意严庄来说。
严庄呵呵笑了两声:“李中侍,这些日子可安好?”
李猪儿苦笑一下:“殿下和严大夫都是亲眼所见,某家是活不长了!”
严庄郑重其事地说道:“我等都是苦命之人,生命都是危在旦夕,要想活命,必须如此...”
李猪儿听了严庄的计划,竟然毫不吃惊,只是用眼睛看着安庆绪。
安庆绪连忙说道:“事成之后,孤还有更多钱财相赠,到时李中侍去留随意,不愿离开就封你为大将军,掌管宫内一切事物,如此可好?”
“干了!左右是个死!”李猪儿毫不犹豫地说道。
安庆绪和严庄相视而笑。
三人又密谋一番,李猪儿才离开晋王府。
这天夜里,安禄山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李猪儿如往常一样,忙碌着端茶倒水伺候。见安禄山睡熟,悄悄将床头的大刀拿走了。
安禄山疑心甚重,自从目盲以后,经常将一把大刀放于床头。
等到将近半夜时分,安庆绪和严庄带领侍卫悄悄来到了宫中,对守在安禄山寝宫门口的卫士们说要换班,李猪儿也出来确认此事。
众侍卫们见这几人都是安禄山身边最信任的人,不疑有他,全部撤了回去。
李猪儿见时机到了,拿起大刀来到了安禄山床前。
昏暗的烛火下,安禄山巨大的肚子显露在外,格外扎眼。
李猪儿望着这个大肚子,心中的愤懑之事一件件在脑海中回放。
李猪儿本是契丹族人,自小聪明伶俐,深得安禄山喜爱,但是安禄山怕他与自己的侍妾们有染,竟然亲手阉割了他,令他差点丢了性命。
成了太监以后,李猪儿更加受宠,安禄山衣食住行都需要李猪儿服侍,一刻也离不开。
但是对这样身边的亲信,安禄山整日非打即骂,病重后更是狂躁,几乎将李猪儿折磨至死。
李猪儿叹了口气,举起大刀,猛地向安禄山的大肚子上砍去。
安禄山的大肚子被剖为两半,肠子流了出来。
安禄山吃痛,立即醒来,伸手就去拿床头的大刀,可是却拿了个空。
他心中明白,定是身边的人在谋害自己,大声喊道:“家贼害我!”用手使劲摇晃帐栏,想惊动外面的卫士。
李猪儿怎么会给他再次出声的机会,心中的新仇旧恨一齐涌了上来,大刀连续不断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