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总指挥公孙良举着双色旗子在城墙上四处奔跑，嘶哑着嗓子大叫：“全速射击！不得停止！”
    箭楼上的炮兵们全部赤膊上阵，飞速地装弹、瞄准、击发。炮管逐渐发烫，有专人在上面淋水降温，蒸发的水汽不断升腾。
    其他守军站在城墙上，看着毁天灭地的炮火威力，都是目瞪口呆。什么抛石机、攻城楼车、撞门车、云梯等，全都不堪一击，在剧烈的爆炸中碎屑四溅，灰飞烟灭。
    绿芹溪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大规模的轰炸，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在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什么。
    艾顺是燕军的一个十夫长，为人极其机灵，在上次受到炮击的时候就醒悟出一个道理：卧倒在地可以躲避天雷。
    这次见天雷又来了，赶紧拽住自己的一个好友常康，跳入一个土坑中，以手抱头，卧倒不动。
    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声和四处奔走的燕军，不时有飞扬的沙石和尘土落到身上，两人一动也不敢动。
    炮击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艾顺悄悄探出头去，见战场上一片惨状：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溅落的残肢碎肉，许多受伤的人在哀嚎，宛如进了地狱。
    此外浓烟火焰升腾，发出呛鼻的气味，天色昏暗，对面几乎看不见人。
    艾顺拉着常康跳起身来就跑。
    两人数次被尸体绊倒，跌跌撞撞，不辨方向，只想快点逃离这片地狱。
    逃了一会儿，汇聚起几百逃离的燕军，一起向西逃去。
    逃出了二三里地，众人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刚想坐到地上歇一会儿，忽听不远处传来钢铁摩擦的声音，令人心生恐惧，接着就感觉大地在颤抖。
    烟尘中，一只巨大的铁鳖现出身来，上面还坐着十几个与守军一样装束的士兵。
    “是敌军！快跑！”艾顺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坦克上的保安军瞄准了燕军开始射击，清脆的枪声不时响起，燕军不断倒下。
    艾顺偷眼望了一下，见西面一条线上都是这种巨大的铁鳖，还有许多士兵在后面跟着。
    看来西面去不了了，艾顺和常康疯狂向东逃窜。
    好在铁鳖身形虽然巨大，但是移动速度并不快。逃跑的燕军一会儿就脱离了铁鳖的射击范围。
    但是不能停，一停下来就会被那些铁鳖追上，因此燕军也顾不上疲劳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奔跑着。
    路上的溃兵越来越多，一群群的向东逃窜。到底为什么要向东跑，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说得清了，只是都随着人流方向逃跑而已
    大家都沿着泾水跑，只要找到有桥的地方就能过河，逃向长安的方向。
    然而连续逃出了十几里，唯一见到的一座小桥塌陷在河中，显然是被破坏了。
    正仿徨间，忽听身后轰轰的马蹄声响起，清脆的枪声如爆竹一般密集。
    艾顺叹了口气：“逃不脱了！我们跳河吧！”
    常康见河水湍急，知道跳下去必死无疑，一时间颇为犹豫。
    忽听后面追军都在大声喊道：“投降不杀！”
    艾顺拉着常康的手说：“我们投降吧，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常康点点头。
    二人一齐跪在大路上，口中嚷道：“投降！”
    投降的燕军越来越多，被保安军的骑兵驱赶到了一起，全都是丢盔弃甲，浑身泥土，满脸黢黑。
    战后清点人数，燕军一共伤亡八万多，被俘一万，一部分失踪。此次出动的十万燕军全部损失殆尽，燕军兵马大元帅安守忠和一些高层将领全部阵亡。只有大将崔乾佑潜逃了。
    保安军以及后备军仅死亡五人，伤五十人，四辆坦克和九门大炮出现问题需要修理。
    这是降维打击，对于只装备了冷兵器的军队是无解的。
    这次大战后，蒸汽坦克、燧发步枪、手榴弹、迫击炮的名字开始在中原大地流传。此是后话。
    燕军俘虏全部被押到了泾阳城前。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俘虏真是成了大问题。俘虏人数近万，一旦暴动，就会造成重大伤害，并且吃饭也是非常大的消耗。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粮食可不宽裕。
    有人主张全部杀掉，但是对于吴关这个有着现代思维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最后决定先让这些人清理战场，将泾阳城的外围清理干净。经过一场轰炸，泾阳城外围已经一片疮痍。干完这些活后就让他们去挖矿、修路。总之这个时代养不住这么多闲人。
    吴关叫来了韦三绝和一些学生、工匠们，要他们尽快修复受损的坦克和大炮，并尽快补充弹药。
    燕军损失的这十万人大部分都是正规军，很难在短时间内补充过来，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复长安城。
    ......
    洛阳，上阳宫。
    安禄山坐在龙椅上喘着粗气，他肥胖的肚子不断颤抖着，身上的毒疮令他又痛又痒，心中焦躁不安。
    本来当了皇帝应该志得意满，然而安禄山却是每日烦躁，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后世推断安禄山患有皮肤病、眼疾与精神一类的疾病，也有人推断这是糖尿病引起来的，这些暂且不谈。
    殿上的卫士、宫女和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惹得安禄山气恼丢了小命。
    忽听门外有卫士报告：“大将军崔乾佑、田乾真求见！”
    安禄山摆摆手：“叫他们进来。”
    崔乾佑、田乾真走上殿来，扑通一声跪在下面，大声哭道：“臣等该死！在进攻泾阳城的时候大败了！”
    安禄山不在意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泾阳城是个什么地方？”
    崔乾佑答道：“是长安城北面的一个小县城...”
    安禄山大度地说道：“一个小县城，下次挥师去打下来就是了。”
    “可是我们的十万大军损失殆尽，大元帅安守忠阵亡了！”崔乾佑痛哭流涕。
    “你说什么？”安禄山肥胖的身躯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安守忠阵亡了？”
    “是的，在敌人的天雷轰击下尸骨无存...”
    “你在骗朕！肯定是假的！你快说是假的！”安禄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崔乾佑和田乾真低头哭泣不语。
    “十万大军一个也没逃出来？”安禄山不信地问道。
    “只逃出了数十个...”
    安禄山从腰间当啷一声拔出了环首刀，大叫着：“你们气死俺了！看我不砍你们的头...”
    刚走了两步，突然大声叫着：“我的眼...我的眼怎么看不到了？”
    原来安禄山急怒攻心，竟然瞎了。
    安禄山双目不能视物，慌乱中挥刀四处乱劈，龙椅案几都被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