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的尖叫声惊动了殿门外的卫士,却是谁也不敢进入大殿查看。因为安禄山有严令,得不到呼叫任何带兵器的卫士都不能入内。
两个宫女只好又来到李猪儿的住处,结结巴巴向李猪儿诉说着刚才看到的异象。
李猪儿听得心惊胆颤,但是又担心安禄山的安危,于是强忍着身上的巨痛,爬起身来提着一壶水去大殿查看。
大殿甚大,几支烛火摇动着,却是显得更加昏暗。
李猪儿蹑手蹑脚地走向龙椅,只见龙椅上一个黑色的事物趴伏着,发出猪一样的呼噜声。
李猪儿顿时也害怕起来,转身就想跑出去。但是他一向忠心,最后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龙椅近前。
仔细一看,却是安禄山身穿一身黑色袍子,趴在龙椅上睡得正香。
因为安禄山身形肥胖,尤其一个肚子巨大无比,显得身材短粗,趴在龙椅上就像一只肥猪一样。并且因为趴伏着压住了气息,发出了像猪一样的鼾声。
李猪儿看明白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一壶热水放在龙椅旁边的几案上,忽听一声大喝:“是谁?”
李猪儿听得出这是安禄山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却见安禄山已经坐了起来,于是轻声说道:“我是李猪儿,来给主人送些热水。”
安禄山怒道:“为何如此偷偷摸摸,是不是想谋害寡人?”一伸手抓过那壶热水就向李猪儿泼洒过去。
李猪儿被鞭打的伤口还在剧痛,又被热水浇了一身,顿时痛得连连嚎叫,在这深夜之中显得异常凄厉,犹如鬼哭一般。
整个宫中都能听到李猪儿的惨叫,但是谁也不敢动,更不敢过来查看。
安禄山翻了个身,又呼呼睡去。
李猪儿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又醒了过来,知道自己这样下去非死了不成,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殿门外爬去。
短短的一段路竟然用了小半个时辰,直到爬出了殿门,才有卫士和宫女将他抬到住处,并紧急叫来医生为他治伤。
第二日一早,安禄山醒来,连声嚷嚷着要退兵,并大声呼叫李猪儿为自己准备饮食。
有宫女过来战战兢兢地告诉安禄山说李猪儿伤重不能站立,安禄山气咻咻地说道:“这种腌臜货色,早一日死了也好!”
此话传入李猪儿的耳中,李猪儿忧虑不已。
不知为何,安禄山是黑猪精转世的传言在洛阳城不胫而走,许多人都信以为真。虽然人们都知道这个传言,但唯独安禄山不知道。
身边的人都不敢告诉他,怕被他一怒之下杀害,因为安禄山越来越喜怒无常,动辄就要杀人。
这一传言在史书上也有记载。古代科技不发达,人们非常迷信,对神鬼一类的东西往往传得活灵活现。
话说安禄山嚷着要退兵回范阳的消息传到了严庄和高尚等人的耳中,二人也深感忧虑,因为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退回范阳是死路一条。
虽然着急,二人却不敢去见安禄山,因为安禄山整日破口大骂二人,说被这二人蛊惑,陷入绝境。
严庄二人不愧是谋士,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安禄山有一名爱将,名叫田乾真,刚从前线归来。严庄、高尚二人就鼓动田乾真去游说安禄山。
田乾真虽是武将,但是口才也甚为了得,对于严庄、高尚二人所说的道理当然也能明白。
田乾真来到安禄山的大殿之时,老远就听到安禄山的喝骂之声,走进大殿见到安禄山正在打骂两个侍卫。
田乾真上前见礼,安禄山见了爱将,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吩咐看座。
田乾真问道:“听说大夫意欲引兵回撤范阳,不知可否属实?”
安禄山心烦意乱说道:“前有潼关堵截,后有颜真卿等小人作乱,恐怕不能长久,不如还是回范阳去!”
田乾真微笑道:“自古帝王经营大业,皆有胜败,岂能一举而成!今四方军垒虽多,皆新募乌合之众,未更行阵,岂能敌我蓟北劲锐之兵,何足深忧!
如若退回范阳偏安,则危矣。范阳一隅之地,必被四方兵马包围碾压,最终败亡。而今形势,向前则能生,人心所向,帝业可成!后退则人心离散,大业难继。
纵事不成,收取数万众, 横行天下,为一盗跖,亦十年五岁矣,岂有人能制我耶!
严庄、高尚皆佐命元勋,何得隔绝不与相见,令其忧惧?只此数人,岂不能为患乎?外间闻之,必心摇动,若上下离心,臣窃以为危矣!”
安禄山听了哈哈大笑,叫着田乾真的小名说道:“阿浩,还是你小子能开导我!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把严庄和高尚叫过来喝酒,安慰一下吧!”田乾真笑道。
于是安禄山将二人召来,大摆宴席,安禄山亲自为二人斟酒并唱歌。
为了早日摆脱困境,安禄山命令自己的小儿子安庆绪亲率八万大军,前去攻打潼关。
......
长安城,兴庆宫,勤政务本楼。
李隆基坐在案前,看着各地送来的战报,都是失败的消息,心中俞加烦乱。东京洛阳的失守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李隆基做了几十年太平皇帝,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任何事情,只要自己一句话或着一个眼色,立即就会办成。而现在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掌控。
安禄山是自己一手擢升而成为三镇节度使的,平时可以说是无条件的信任他,而现今却是叛变了自己,可以说是狠狠地被打脸,如何不羞怒交集!
正在这时,有小太监报告说边令诚求见,李隆基摆手叫他进来。
边令诚一路小跑着走了进来,见了李隆基就放声大哭:“圣人,不好了,高仙芝和封常清二人贪生怕死,弃城失地,已经退回潼关!”
李隆基沉着脸道:“你且详细说来!”
“封常清丢掉东京以后,逃到陕郡,常在军中宣扬叛军多么厉害,搞得军心动摇。高仙芝贪生怕死,害怕叛军杀来,轻易放弃了陕郡,二人一齐逃往潼关,丢掉了数百里地...臣作为监军,大义凛然地劝阻高仙芝逃跑,并且出示了圣人的诏书,要他出兵和叛军决战,但是高仙芝不听,执意后退。平时高仙芝还随意盗减军士粮饷,致使军中怨声载道...”
“什么?高仙芝看到朕的诏书还要后退?”李隆基脸色铁青,他心中更在意的是将领们听不听他这个皇帝的话。
“正是,高仙芝见了诏书非要说是假的,执意后退。臣手无缚鸡之力,哪能阻挡住大军...”
“反了!反了!”李隆基一拍桌子,“好个高仙芝!好个封常清,要你们何用?边令诚,你带着朕的诏书,去将二人斩首!”
边令诚大喜,拿着李隆基的亲笔诏书,带了二百陌刀手,一路狂奔,向潼关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