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平安镇。
“快走,听说是金明寺来的大法师,可准了!”
“真的假的,这金明寺里面的高僧可都是想见都见不到的。”
“一会见到高僧,看看能不能求个平安福!”
平安镇街上乱糟糟的,这金明寺名气很大,就连女帝都亲自派人过来祈福过。
这次金明寺里面的师傅,也都是在金明寺生活,从来没有踏足出来过,最多是在山下走走。
来看高僧祈福的百姓很多,里外三层,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里面。
“悦悦妹妹,这人也太多了,东西买完了,我书塾还有事呢,要不,咱们今日先回去,听说这金明寺的师傅能待好几天。”
宋乐渝如今在书塾帮忙,已经是考过了童生。
不过,这书塾已经不是大牛村以前的书塾了,扩大两倍,加盖了不少,已经是周边最大的书塾,来这求学的学生人满为患。
“小渝姐姐,我想看看,要不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去赌石坊,找四爹爹他们一起回家。”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这里人多,早点回家昂。”
宋乐渝关心地说完,就带着顾岩走了,他手里拎着今日购买的书塾用品。
宋家的崽崽们,如今都是大孩子了,再过两年都及笄了,现在也都是很独立,加上平安镇大牛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都是经常独自出门的,不像小时候,要大人带着。
宋长悦手里拿着琴弦,跳着脚往里面看,实在是看不到,就找了一个缝隙,挤呀挤,终于是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
这是金明寺,她想着是不是能看到想见的人。
金明寺的高僧们,穿的都是一样的衣裳,朴素,干净,手里捻着佛珠,闭目念经。
这念经的嗡嗡声,让宋长悦直想睡觉,她又挤了出去。
她跟金成师傅这些年是保持联络的,只不过写信并不频繁。
若是金成这次跟着金明寺来平安镇,他一定会写信告知于我的,宋长悦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有理,也没看前面的哭,跟一个陌生人撞到了一起。
“施,施...”金成有些说不清楚话,看着宋长悦默默后退两步。
寺庙里祈福讲经是不用他的,因为他执意留长发,说明凡心不稳,除了这样的大事,其他的是正常的。
宋长悦也很抱歉,看到对面的小郎君,一身干净的白色素衣,高高竖起的长发,质感非常好。
怎么形容呢,这人一看就很健康,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却又有些看不透。
“你没事吧,是我走路没看着,你有没有受伤?”
“没..”
金成因为小时候的事失语,后来能说话也是为了师傅,平日里话还是少的,对于陌生人,他不善言辞,他想说没事,也只说了一个没。
宋长悦只觉得眼前的人古古怪怪,说话就没超过两个字,但是长的还挺好看。
“你没事,那我就走了,前面有高僧讲经祈福,路都堵住了,你去前面要绕道路。”
金成刚想说一声谢谢,就看到宋长悦腰间挂着的核桃木手串,他断断不会看错,那是他亦父亦师的师傅给的。
宋长悦疑惑地看着金成,微微蹙眉,心里想着这人了真不懂礼貌,好心告诉他,一句谢谢都没有。
金成愣在原地,由核桃木手串看向宋长悦的脸,饱含热泪。
“我说,你可别碰瓷啊,那撞一下,根本不疼的。”
这回轮到宋长悦退后了,她可不想无缘无故的赔偿。
“我,”
“你什么?”
金成急的连说带比划,宋长悦心软了,心里想着:我刚才是不是太谨慎了,他长的这么好看,居然不会说话,只能说简单的一个字,两个字....
“你家在哪里啊?”宋长悦同情心泛滥,问道。
金成指了指金明寺的方向,宋长悦眺望着,“你被遗弃了?还是脑子也..不太灵光啊。”
“不是,我。”金成不太敢相认,他并不确定宋长悦对他的心思,不若,这些年为何只写书信,并没有去看他,他这长发也是为了她留的。
如果没有她幼时的那句话,他现在早就成为金明寺有名气的大主持了。
“你能说三个字啊。”宋长悦很惊喜。
金成无奈,“我会说话。”
“那你刚才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
“我紧张。”金成微微偏过脑袋,不敢直视,他现在稍微好点,可是这极速心跳就没停下来来过。
宋长悦笑了出来,这么纯情的小郎君他还没见过呢,仅仅在街上遇见,说了几句话,就如此害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
“那你家那么远,你怎么回去啊?”
金成偷偷看她一眼,想着其他师傅们祈福讲经就是整天,说道:“不回,我,饿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请你吃饭?”宋长悦试探性的问道。
“嗯。”乖巧乖巧。
两人到了一个街边的小摊贩,宋长悦特意选的距离自家酒楼远的,防止碰到家里人,不好解释。
点了一桌子,两人是吃不完的,只是这是宋家的传统,宋长悦自小耳睹目染,也习惯了。
“谢谢。”
金成道了谢,然后斯文的开始吃饭,不知道为什么,宋长悦明明在热闹嘈杂的街道,却异常的感觉到安静。
仿佛这里不是街边,而是她平日练琴琴房,她动,也只有琴音。
“你叫什么名字啊?”宋长悦也跟着吃,更多的是在看他。
金成没说话,回避了这个问题。
“好,这个问题是我唐突了,不该直接问你的名字,只是,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不能随便吃别人的饭吗?尤其是我这种。”
金成的眼睛亮亮的,他第一次来平安镇,看什么都新奇。
“哪种?”
“就是我这种,跟你年岁相当的,又是女郎。”
“没有。”金成说得斩钉截铁。
宋长悦被他逗笑了,因为这顿饭,金成的话也稍微多了起来,起码能说整个句子了。
“你那个,是什么?”金成指了指宋长悦的琴弦。
“琴弦,你听过古筝的声音吗?”
金成又是好奇的摇了摇头。
“可惜,我不能弹给你听,除了家里人,我的第一曲,只想弹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