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月自然是不肯喝的,这时候,宋听冉幽幽地说:“你想死,可以,但是也要死的清清楚楚,你把水喝了,我们一起去陪你上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很惊讶,但是没人敢提出异议。
罗明月睁大眼睛,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他真得是没办法活了,大口大口的喝了水。
“兴子,给他松绑。”
“桥,你去罗明月的衣柜里,找一身最好的出来,给他换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宋听冉要干什么,但都是按照吩咐做事。
很快,罗明月换了一身干净的藕色衣裳,腰间还有翠竹的刺绣,很是精致,连鞋子都是前些阵子新做的那双,他一直不太舍得穿,一直放在柜子。
准备完毕,宋听冉站起了身子,看看外面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走,我们陪你去上吊,就在你选的那个位置,我觉得还不错。”
罗明月在最前面走着,后面跟着韩从兴和顾岩,而宋听冉,时晏,长鱼桥是在最后面。
一行人来到了绣坊的后身,那上吊的麻绳还挂在树上,一个翻倒的凳子,周围的脚印凌乱。
“罗明月,死也要死的清楚明白,这样才不算活了这一遭,你说说,我们也心里有个数。”
罗明月望着宋听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里是土地,并没有贴石子路,这一下就起了灰尘 ,把刚换好的衣裳弄脏了。
“主家,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嫁人的当天,又回来了,我知道大家都在议论我,我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我在棺材里面想要生,出来了想要死,我真的很痛苦。”
“我无法报答您对我恩情,只能这几天多做些针线活,谢谢您一次又一次的救我,是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罗明月深深叩头,宋听冉只是看着,没有像以前一样阻拦。
“东家,让我死了吧,求您了。”
“好,但是我还有几句要说,你先站起来。”
时晏拉了拉宋听冉的袖子,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罗明月踉跄的站了起来,宋听冉不允许任何人去扶着。
“罗明月,人这一辈子,是活给自己的,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穿的鞋子,住的地方,想想每日的伙食,做的活计,陪在你身边的人,这就是很多人都期望地美好生活。”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影响很大,但是这不是你错,你不应该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死了,别人的议论只会更大,没人能帮你分辨一字一句。”
“你要是死,就死在这刚升起的太阳下面,死在我们这些都为生活努力过的人面前,死的光明正大一些。”
“等你死了,我会把关于你的一切都烧毁,跟着你一起去,你就会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太阳升起来了,抓紧时间上路吧。”
宋听冉的手拉的很紧,其实她也还紧张的,只是在这个时代,她不知道该什么样的话语去安慰,只能釜底抽薪。
赌一把。
赌罗明月其实还有想要的未来。
赌他在这绣坊的几年,学到的不仅仅是刺绣的手艺,还有思维的改变。
赌他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去面对新的人生。
罗明月在大家的注视下,摆好了板凳,重新调整了麻绳的位置。
他站在凳子的最中央,一缕阳光打在他的后背上,他回头看去,刚升起的太阳光芒,也如此的耀眼。
“阳光真好啊。”
罗明月嘴里小声地说着,然后把脖子套进了麻绳,只是迟迟没有踢开凳子。
顾岩空洞的眼睛流下了眼泪,抽泣声音越来越大,韩从兴搂着他的肩膀,也是不忍心去看。
长鱼桥看着宋听冉,已经把袖子扯着褶皱不堪。
“汪汪汪——”满福在园子里面叫着,跟打鸣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罗明月就正站在凳子上,一只脚抬起,用力的踢倒了凳子,与此同时,也抽离的脖间的麻绳。
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他没有起来,躺在地上看着天空,逐渐地愈加明亮。
“主家,我想活着,谢谢你,我会好好活着,只是,我该怎么办?”
大家听到罗明月这么说,都很开心,韩从兴和顾岩赶紧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你先回去洗把脸,吃点东西,睡一觉,就和以前一样,在绣坊做工,若是听见了什么,也不必理会。”
“好。”
韩从兴和顾岩带着罗明月回绣坊了,长鱼桥说他不是很放心,也跟着去看看,等着过一会,李壮壮和朱远来了,他再回去。
宋听冉知道长鱼桥很重视绣坊的这些人,就随他了, 反正离得近,就这么几步道的路程。
不管什么时候,离家近,都是好的。
宋听冉和时晏回了家,两人都还心有余悸的,直接去了厨房,喝了点水。
温辞他们已经在开始做早饭了,自从后半夜宋听冉她们走了以后,全家除了孩子们,都睡的不太熟,早早就起来了。
“妻主,刚才我真害怕罗明月想不开。”
“我也是,不过人常常会在黑暗中和独孤中,选择安静的死亡,但凡是感受到了热度,都有生的希望。”
趁着家中的崽崽们,都还在浴房里面洗漱什么的,宋听冉和时晏把罗明月救下来的事情,跟夫郎们说了说,心里有个数。
早饭。
崽崽们也都是担心的模样,毕竟后半夜也确实听见了敲门声音。
宋乐渝:“娘亲,昨晚什么事情啊?”
“啊,就是绣坊的一点事情。”宋听冉故作随意地说,她是不想崽崽们知道的。
宋乐渝歪小脑袋,崽崽们互相看着,明显是不相信这样的说法。
时乐安:“是不是关于罗明月的事情啊?”
大人们都惊呆了,不知道崽崽们是怎么知道的,也是互相的看着。
宋听冉指着乔锦书,他拼命的摇头,用口型说着:“不是我。”
她又看向了桑承,他也死命摇头,无辜的模样,可以认定不是他。
那崽崽们是怎么知道的?
时晏给了宋听冉一个不要慌张的眼神,问道:“安安,你怎么知道是关于罗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