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笔墨准备好了。”
“你去准备一百份帖子,八月十六日府上摆宴。”
“八月十六,这不是和刚刚帖子的时日是一天?”
“就要这一天。”
“大小姐,两章帖子撞在一起,恐怕……”
“没事,你写便是,顺便也给永安侯送上一章帖子。”
“……”
管家有些愁容满面,不知道大小姐打的是什么注意。
永安侯贴子给送来,她们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日期的帖子,这不是摆明了和别人对上吗。
“大小姐,你要不要和老爷商量一下。”
“不用,你去准备吧,有什么事我会负责。”
“是……”
管家退下。
叶千宁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半响放下笔墨,将宣纸折起送入信封。
“杜一,你去将这封信带给桑止。”
“是。”
叶千宁查到了星星点点的事,不过还需要查证一下,也是时候让一直躲在暗中的人露一露了。
“大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不见。”
前脚回府,后脚就来了。
京中今日过后应该会更乱,有了付丞捐钱被封了永安侯谁也坐得住,那些走凭本事走仕途的人应该是要气吐血了吧。
桑祈这个时候来,不管为了什么,总归不会心平气和。
“太子殿下你不能进去……”
“太子殿下,老爷不在府上,太子殿下……”
管家小跑跟在后面边跑边说,也不敢真的阻拦,对方很快便到了大厅。
“大小姐,太子殿下……”
“你先下去吧。”
“是。”
管家苦着脸,一步三回头。
他是从斩家调过来的,来府上打理几日,每次都有点刷新他的认知。
桑祈站在客厅内,一动不动,眸子盯着叶千宁。
俊美的脸上无波,但不难看出心情不佳。
“太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叶千宁先开了口。
“听说向小姐前几日重病,本宫今日得空,前来探望。”桑祈冷道,转身坐下。
叶千宁上下看了眼:“太子殿下探望是空手来的?”
桑祈眸子一眯,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扔在桌子上。
“太子殿下这玉佩是能吃,还是能治百病?”
“……”
“若是真心探病,下次记得带上几株上好的人参,煮了也养养气,至于玉佩殿下还是收起来吧。”
桑祈没动,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叶千宁也不怕,清淡的眸子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一个深沉探究。
一个清澈疏离。
桑祈映入她眼底的平静有一瞬的晃神,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看到如此淡漠疏离的神色,漆黑的眸子深处就像一个漩涡。
让他久久不能自拔。
叶千宁一汪清澈的眸子,像是一面缩形的镜子,将桑止的一切都照现了出来。
“你怀疑我是假冒?”
她支起脑袋似笑非笑。
桑祈闻声并未收回视线,俊美的脸上寒意一片:“叶千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确怀疑过她的是否是真的。
这几日暗中让人远远的观察,斩家也好,顾家也好,似乎都真的很偏爱她,就连顾家大房,几千两的东西说送就送。
按照暗中人回禀的消息,恐怕叶千宁要了整件珠宝铺,顾家二少也会笑盈盈的送上。
以前是顾朔,现在连顾家大房也是这般。
让他不得不相信。
叶千宁问:“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父皇爱财,又痴迷蓬莱仙山,你故意做出那么事,不就是要父皇坐不住,让父皇为了当年的事认错。”桑祈眸子黑沉一片,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怒色。
“认错,难道当年他没有错吗?你母妃没有错吗,桑姝没有错吗,你——没有错吗?”前一秒还笑盈盈的叶千宁,转眼冷了下来。
桑祈先是一愣,想要反驳,却被对方抢了先。
“一国帝王口中谎话连篇,自私自利,你身为太子有什么好叫嚣的。”
“叶千宁!”
“殿下中气十足,与其来我这里狗叫,不如去金銮殿让你那高高在上的的父皇,拿出点银子去赈灾吧,靠着剥削清官得来的钱财,就是将是将他们府邸搬空也不够。”叶千宁看着他一点一点黑沉的脸,丝毫不给他颜面:“有些府邸富的流油,有的府邸一日三餐只够温饱,同朝为官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人善被人欺,剥削存有善心的人更让人恶心。”
桑祈浑身颤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叶千宁说中了,袖中手指紧握。
“你懂什么。”
良久他才斥了声。
“我是不懂,也没必要懂得,我家在边外好好的,你们非要一会一道圣旨又是道歉又是盛请,到了城门又不让进,我们走了又带人去求,一套又一套,都是你们自己在作事,到最后还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就连圣旨都险些不认,够让人恶心了,啧啧,只能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千宁没去找麻烦,他反而自找没趣上门质问,以为她是软柿子吗。
桑祈被一连串的输出震惊了,眸子死死盯着叶千宁,好半响说不出来一个字。
“你父皇心术不正,作的北黎民不聊生,你应该不知道吧,东边天气炎热发生了瘟疫,官员没有一个出钱出药治疗,十几个村子的人活活烧死,十几个村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吗?”
桑祈的确又被震惊了:“不……不可能。”
“放在北黎一切皆有可能。”
“……”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殿下回去好好查查吧。”
桑祈垂下的眸子猛然睁开:“北黎如何你是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
叶千宁冷笑。
“叶千宁,你利用凤岭角的传言引来的不少人,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们迟迟得不到凤岭角,到时候反扑的结果你承受不了。”桑祈在听到她带来的消息,心中可以确定,叶千宁想要报复。
报复当年的仇恨。
叶千宁似笑非笑:“所以呢?”
“事情暴露我可以保你,不过前提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桑祈深吸一口气,正着声音:“借我五千万两。”
“……”
“我可以立字据。”
“圣旨都是一张废纸,字据又有多少分量。”叶千宁也不是有意嘲讽,北黎皇室的操作已经刷新了她的三观。
认不认全凭一张嘴。
“叶千宁只要你借给我,我保证在北黎他们动不了你。”
桑祈只有一个筹码,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凤岭角是虚的。
“殿下,你觉得经历过四方山的事,我对北黎还有信任?哪群人虽危险,但我的确有他们要的东西。”
“不可能。”
叶千宁靠在椅子上:“罗文。”
桑祈不明所以。
不多时罗文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放在叶千宁旁边。
叶千宁抬手将托盘上盖着的布料掀开,托盘上一颗火红落入桑祈的眼底。
凤岭角。
桑祈目龇欲裂,眼底震惊又不可置信,真的是凤岭角。
“殿下看清楚了。”
桑祈好半天都没缓过来,红色映入他的眼底,蓬莱仙山一直都是谜团,她怎么可能真的有凤岭角。
“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殿下请回吧。”
叶千宁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口。
桑祈满身的寒意,站起身子,一句话也没说,甩袖离去。
叶千宁抬眸,都说了不见,他非要闯进来。
不用想也知道,付丞捐献给国库的银子桑祈没有讨要来一点,所以他才会找到她。
四国商会还有卖掉的仙海楼,她们得到了一亿多的钱财,天下几乎都知道。
桑祈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财,奈何北黎帝每每听到赈灾的事,都会不了了之,就算迫于压力拨款顶多也是万两白银。
万两连安置一个城池的灾民都不够,一方受灾少说牵连三四个城池。
桑祈是的确想要赈灾,皇室不出钱,他便找上官员,有些良知的每次都会捐献一些,有些官员责是油腔滑调的哭穷。
次数多了,坑的都是清廉的。
导致有有良知的官员越穷,靠着一点俸禄也顶多够吃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这年头没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千帆寂从门外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桑祈举步难行,若不然也不会抓着一点消息来找你,他自己也知道没多大可能借到钱,还是来了。”
“人总要入了绝境才下的了狠心。”
“昨日我去了斩家,他们已连夜派人去了受灾严重的地方,斩老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赈灾绝对不会打着皇家的名义。”
“钱给了他们,他们如何处置也不管我的事了。”叶千宁似不是很关注。
千帆寂不也拆穿,不过他知道叶千宁的性子,就算天下人死光了她估计也不会看一眼。
说心狠,与其说那些人根本没在她的心中。
这孩子不的内心,柔软又坚韧,她能为了疼爱亲近的她的人竭尽所能。
就比如现在。
斩家几代为了保卫北黎都死在了战场上,斩家虽不过问朝中之事,对于北黎也极为上心。
嘴上说不管不问,私下里放下不下,府上囤积的药材一车一车运往疫情眼中的地方。
这份情谊,不是说帝王昏庸无道就能割舍的。
她甘愿拿出大量钱财给斩家,她心中很清楚斩家会做什么。
“刚刚听说皇后给府中下了帖子?”千帆寂岔开话题。
“三天后,赏花宴。”
“到时记得把莺歌带上,多少会出点乱子。”
“好。”叶千宁点头盯着千帆寂。
“怎么?”
对上她的目光,千帆寂抬手朝脸上擦了把。
“爹,你知道西郾公主要来的事吧。”
千帆寂一愣,点了点头。
“我感觉她是冲着爹来的。”
“胡说。”
“你别不信,女子的直觉最准了,我还从没见过解除了婚约,还能等这么多年的。”
千帆寂撇她一眼:“你少瞎琢磨,听管家说你让他写了帖子发给各大家族,时日是六月十六,和付丞发出的帖子是同日期。”
“是啊,师父回来,近日不少娄山之前结业的学子入城之后都想来拜访,回绝人家不好,我就想着选一个时日宴请他们上门,至于各府的帖子,纯属是捎带,他们来不来随意,总归帖子是送到了,也免得之后他们以后说咱们看不起人。”
“付丞会来。”
叶千宁笑了:“他敢不来。”
——
三日后,赏花宴。
京城很久没有举办赏花宴了,各家收到帖子,自然也心知肚明此次的目的是什么。
文武百官城门迎接之时见过叶千宁,都知道向明侯的女儿长得美若天仙,那日聚集在城门的百姓也见过,这几日有关叶千宁的传言出了美貌就是身体柔弱。
很多人夫人小姐听了不少传言,并未见过,只觉得是夸大。
今日收到帖子的官家小姐,似乎都想艳压群芳,打扮的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
街道上各府的马车一辆皆一辆。
南湘乘坐马车一大早便来了府上,叶千宁此时还没起,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郡主,我家小姐还在休息。”
莺歌挡住。
“今儿皇后举办赏花宴,她是不是忘记了?”南湘透过门缝往里看。
莺歌没有回应。
南湘对上莺歌的冷面冰霜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撇了两眼见她没有要让开的样子,转身朝着走廊走几步,远离莺歌之后,立马蓬蓬拍起窗户。
“叶千宁起来了,叶千宁快点起来了。”
“……”
莺歌寒了脸,刚一动,南湘立马躲开一溜烟跑到了院里远离她。
“莺歌,让郡主进来。”
叶千宁从床上坐起来。
昨日睡的太晚,她入了空间那座山,走了小半夜还没到半山腰,大的出奇,山林之中长出来的物种更稀奇,见都没见过。
不知道有没有毒性,她也没采集太多,只是每个品种拔了一株准备研究。
‘吱嘎’
门打开,南湘进来,风风火火到了床前。
“叶千宁你怎么睡呢?”
叶千宁打着哈欠:“我睡眠多。”
“……啧,我看你应该安排几个嬷嬷来照顾。”
“照顾什么?”
“嬷嬷守时,有事能早些叫你起床,你看看现在辰时都过去了,在晚点都赶不上赏花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