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疑惑道:“你让夏蓬将宋拙首级送给楚帝,必会激怒大楚。朕无论如何想不出,大楚肯偃旗息鼓,不与咱们计较的缘由。”
陈言笑眯眯地道:“皇上要不要与臣打个赌?”
唐韵心念一转,道:“赌注是什么?”
陈言从容不迫地道:“臣若输了,便答应皇上一件事。但臣若赢了,皇上须答应臣一件事。”
唐韵断然摇头:“不行,这种赌法太不公平。”
她可不是头一次跟陈言打交道,深知这么赌自己九成要输。
陈言错愕道:“那还有什么赌法?”
唐韵露出一抹狡黠之色:“朕赌你能拖延大楚一年以上。”
陈言一脸黑线地看着她。
这不废话吗?他要是没这把握,岂会跟她开这个赌?
不过略一思索,他点头道:“行,若是没办到,便是臣赢了。不过这事依了皇上,您总不能净让臣吃亏罢?咱们赌注得变一变,若臣赢了,皇上答应臣一件事,但若臣输了,臣愿答应皇上两件事,皇上仍然得答应臣一件事。”
唐韵反而一愣。
这家伙答应得这么爽快,简直像是故意让自己赢一样。
不过自己若是赢了,可以给对方提两个要求,就算其中一个和对方的要求抵了,自己也还没赚着一个要求。
想到这,她嫣然一笑:“一言为定!”
五日后,唐韵和陈言回到了洛城,召集百官,宣了结盟之事,并将此中缘由一一说明。
从最开始的燕王之乱起,再到后来的冀州民变,直至南境粮灾,以及大金、大辽等国之事,外加梁、夏等国来袭之事的详细缘由,大楚在背后所搞的鬼,一一说了个清楚。
群臣均是第一次听闻整件事所有情况,无不听得脸色大变。但纵然有人心中疑惑,可听唐韵将个中细节也说得清清楚楚,便知绝非杜撰强加,乃是实情。
说到最后,唐韵才将结盟之时宋拙带夏蓬给六国皇帝下毒之事说了出来,更是听得众人无不大惊。
六国皇帝亲眼目睹,此事更是不可能有假!
陈言冷眼旁观,见众人神情变化,心中自然有数。
这时代忠君的思想根深蒂故,多的是为了皇帝不惜自己性命的臣工。虽然对大楚心有畏惧,但众人听到大楚令人毒杀唐韵时,原本的担忧与畏惧中,多了几分愤慨和怒意。
很显然,让宋拙下毒这一招,比预料中的作用更大。
将一切说清楚后,唐韵才道:“如今六国成盟,纵然大楚再怎样强势,也休想是六国之敌!自今往后,朕再不容这等卑劣宵小坏我大周国势!若大楚欲对我大周不利,六国齐击之,必不让它得逞!”
文武百官听得这几句,有的振奋,有的默然,也有的愁眉不展。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再唱反调显然不合时宜,唯有恭敬听之。
唯有何进尧实在,直接当面禀道:“皇上,此事万万要三思啊!大楚非是寻常之国,疆域广阔,国力鼎盛,据闻只是骑兵,便有二十万之众!且水军多达三十万,纵横水上无可与其比拟者!若真斗将起来,咱们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国势,只怕危矣!”
何进尧一向干实务,在权谋方面没什么心思,因此连唐韵和陈言要去与五国会晤之事,他甚至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过此前他以为也只是与诸国商谈和解之事,以争取一段时间,让大周休养生息。可万万没想到,竟是结盟对抗大楚!
大周国库空不空虚,他比谁都清楚,真要打起来,刚刚才存下点银子的国库只怕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
“何爱卿所言甚是,”唐韵点头道,“若真的打起来,确实咱们不利。不过好在天师已定下计策,未来数年之内,大楚想必都不能直接攻占过来,咱们大可趁此机会养息。”
“啊?天师有何良策?”何进尧大感疑惑,转头看向陈言。
“请何大人静待数日,料来用不着多久,便会有消息传回。”陈言神色自若地道,“成或不成,届时便知。”
何进尧一向对他最为信服,见他如此回答,虽心中仍是疑惑之极,却也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黄良阁趋前道:“天师的能为,朝中诸公尽皆见识过。他既这么说,想必必有把握。”
韩兆坤、夏乾等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心中的想法。
的确,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大夏与大晋近三十万大军入周,被陈言安排的计策几乎生生屠灭!
而大周刚刚才踏上正轨,想要能长久下去,靠他们决然办不到,除了相信他外,哪还有什么办法?
唐韵看着群臣,心中忽生异感。
不知不觉间,这朝中已经没了再针对陈言的声音。凡他做出的决断,纵然有些异议,也多数是就事论事,而非因为是他提出来的而反对。
尤其是以于都为首的老臣,竟然真的半句反驳之言都没有,这般和谐的朝廷,放在一年之前,想也不敢想像!
待到诸事议定,散了朝之后,陈言没有离开,道:“皇上,臣有一事欲奏。”
唐韵若有所思地道:“方才朝堂之上不奏,却要等到群臣散尽方奏,料来必非国事。”
陈言陪笑道:“皇上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皇上可还记得,当初您与臣立下赌约,若臣能解决结党之祸,便允臣婚事。”
唐韵万万没想到他是要说这个事,双颊微晕,轻嗔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做什么?”
这件事当初游湖时,她便提前答允了陈言。可怎也想不到,后来她要完成婚约,立陈言为后,他竟然又给拒绝了。
这事让她始终摸不着头脑,毕竟身为女儿家,又不好直言询问他的想法。
自打上次两人交心谈过之后,她明说了要尝试喜欢上他,当初那约定自然就等于废止了,现在再提这事简直莫名其妙。
陈言吃惊地道:“皇上您是想反悔?”
唐韵蹙眉道:“天师之言,着实让朕不解。朕当初应了婚事,欲立你为后,但你却不肯,怎地反咬一口,怪到朕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