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晋军,就算是弃了兵器和铠甲游过来,赤手空拳,也足以将陈言和他身边这些护卫解决。而且在周、晋边境上,他还陈兵数万,只要将消息传过去,那边大军便可直接冲杀过来!
到时候,仍可再挥师北上,将珠州占了,顶多就是多耽搁几日。
横竖如今大周要应付梁、夏的联军,必也是焦头烂额,无力兼顾他们这边。
陈言伸出大拇指,赞道:“大将军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是如此,那何不立刻让人动手?”
赵承见他没半点紧张之色,不由眉头微锁。
这家伙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陈言劝道:“大将军莫要犹豫,万一错过时机,可就糟糕了。赶紧的,快让你手下军士动手罢!”
他越这么说,赵承越是犹豫,琢磨不定这厮到底什么打算。
而且有一件事让他颇有些在意。
陈言并没有让他手下护卫杀过来,阻止他给晋军军士下令。
难道陈言这家伙真的想让晋军开始动手屠杀宣武军军士?可这为的是什么?
“大将军!”一名将领急切地道,“再不动手,怕又横生枝节!”
赵承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一咬牙,便要说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本官想提醒大将军。”陈言忽地又开了口,“你大概还在奢望梁、夏联军扰我大周,便大周无暇顾及此地。若真如此,你怕是要失望了。梁、夏联军此刻只怕自身也难保,那近三十万大军,能不能活到明儿还是个大问题,呵!”
赵承一震,忽地清醒过来。
对啊!
梁、夏联军要攻大周之事,还是陈言告诉花铭的!
如今既然大晋这边的事是陷阱,那梁、夏联军入周之事当然也可能是个陷阱!
但……
赵承冷冷道:“哼,你大周什么国力我一清二楚,凭大周的军力,就算是布设了陷阱,又岂能敌得过梁定和夏逊所率的大军?”
这想法合情合理,赵承自认行军打仗自己绝对不差,但和夏逊比起来可能有些不及,更别说和梁定相比,差距更是巨大。二人联手带着近三十万大军,大周有何能耐抵敌得过?
陈言用力点头:“大将军所言甚是,若真是他二人联手,除非本官亲自出马,恐怕我大周还没人压得住他们。”
赵承和身边众将纵然是在这种场合下,仍不受控制撇起了嘴。
吹呗你就,反正这会儿没人能验证。
却听陈言顿了顿,再道:“好在,大周不只有敌人,也有帮手。”
赵承微微一怔,道:“帮手?谁?”
陈言缓缓吐出两个字:“梁定。”
赵承又是一怔。
这厮是不是傻了?梁定是梁军的统帅,乃是在敌对的一面,怎……
他刚想到这,突然灵光一闪,顿时浑身剧震,失声道:“难道梁定竟然与你大周联手算计大夏?!”
啪!
陈言打了个响指,欣然道:“聪明!大夏欲与大梁结盟,本官便让梁大将军促成此事,联手布下一局。夏帝想动我大周,便如你大晋居心叵测、想害我大周一般,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万千军士,尽折于我大周境内!”
话刚说到这处,他忽然露出凝神聆听的神色。
赵承没察觉他的异常,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变了又变。
万万没想到梁、夏联军竟有这般内情,虽然此时无法确认真假,但联想前后,只怕确有此事!
“将军,有些不对劲!”一名亲卫忽然低声道。
赵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
那军士低低地道:“这家伙一直跟咱们说话,似是在拖延时间。”
赵承一震,回想刚才所说的话,如醍醐灌顶,瞬间反应过来。
没错,陈言根本没必要和他说这么多。
换了平时,他早就察觉对方的意图,但这姓陈的抛出的话题都是他兴趣极大的话题,一个没留神,竟然上了当!
“陈言!你究竟搞什么鬼!”赵承怒喝道。
陈言看了看他,忽地露齿一笑,指了指平川滩。
“大将军请看。”他笑眯眯地道。
赵承和身旁的亲卫及将领下意识转头看去。
滩上的晋军全都惊疑不定地朝他们这边看来,人马躁动不安,没收到军令,他们不敢对围住的宣武军动手。
“看什么?”赵承眉头深锁,转回头来。
“你看那平川滩,”陈言意味深长地道,“有何特点?”
“哼,有话直说,少在那故弄玄虚!”赵承本来挺冷静镇定,也不禁被他这神神叨叨的语气神态搞得有点心态崩,怒道。
“若大将军上过平川滩,便会发觉此地看似一马平川,但实则是个碗形,外高而内低。”陈言慢条斯理地道,“最中间的杂草之间,有一大片积水沼泽,可以用来藏东西。比如说,水靠。”
赵承等人一下全懵住了。
这次之前,他们都没来过这里,哪可能对平川滩作详细的确认?
方才赵承倒是派人去确认过平川滩周围的情况,重点是在前方桥梁是否真的已经拆除,可谁想得到去平川滩中心位置确认那里有没有猫腻?
良久,赵承才重复了一遍:“水……靠?”
陈言解释道:“对,一种特制的贴身衣衫,穿上之后,潜游于水中能有助于游者减弱水流的冲击力,提升凫游时的速度和敏捷性。”
赵承怒道:“谁要你解释了!本将军不懂吗!我是问你为何要在里面藏上水靠!”
陈言摆了摆手:“这个不急,一会儿你就明白。平川滩还有一个特点,赵大将军不知是否发觉?那地方,与咱们所站之处有何不同?”
赵承惊疑不定地来回看,他心知陈言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话,中间必有缘故,但越是心躁,越是没有头绪,一时什么也没看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突然色变道:“那地方比咱们这里短了一丈多!”
赵承呆了一呆,仔细一看,确实,平川滩是冲积而成,边缘处与水面齐平,越往里面越高,最高处约高出水面半丈许,但仍比他们所站的河岸要低一丈多。只不过因为隔得有些远,若不特意点破,便不易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