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若是真的振兴,日后终究还是要立储,可这个“储”从哪来?
陈言见她沉默下来,心中浮起一线希望,道:“皇上,臣其实是千肯万肯,但此事确实是个麻烦事,依臣看,您还是三思为是。”
唐韵叹了口气,道:“算了,此事日后再说罢。”
陈言这才长松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被这妞给霸了!
唐韵背过身去,道:“你方才原本想向朕禀报之事,说罢。”
陈言定下神,记起来这的正事,道:“花铭已经回大晋,这几日臣与他再将重新修定了计划,如此如此……”
说着把计划一一道出。
唐韵彻底冷静下来,听完他的禀报,才道:“你派人泄露晋后与太子的计划,晋帝并没有起疑?”
陈言从容道:“为了这事,臣特意安排了一出好计,派人到大晋,扮成晋后的手下,因被晋后当了弃子而被追杀,让晋帝的一个宠臣机缘巧合下,听到了他被逼到绝境跳崖时说出的‘真相’。”
唐韵醒悟道:“那宠臣以为真是个巧合,遂赶紧向晋帝禀报。而因为此事乃是真的,所以晋后无从辩驳。果然用这些狡计还得是你。唉……”
陈言愕然道:“皇上为何忽然叹息?”
唐韵轻轻地道:“这场大战,大约要亡多少人?”
陈言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夏、晋来多少人,便要死多少人。”
唐韵声音有些低落起来:“没有不杀而决的法子么?”
陈言怔了一怔,道:“莫非皇上是起了慈悲心,想要放过他们?”
唐韵转头看向他:“有一件事,朕一直想问你。你一向爱民如子,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百姓,可见你绝非滥杀之人。可为何这次竟提议这般大阵仗的战事?你该明白,这一战,亡者不会低于二十万!”
陈言点头道:“皇上确实了解臣,若是能不杀一人而立赫赫之功,臣当然不希望杀人。其实,臣可以不杀人。”
唐韵一怔,眼中浮起一抹希望:“你有办法不杀人?”
陈言咧嘴一笑:“当然有。”
唐韵霍然转身,一把抓着他胳膊:“那你怎不早说?快说,是什么法子?”
陈言看看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柔荑,道:“简单,臣举家搬到大楚去就行了。在那做点小买卖,安安稳稳地生活,反正也没哪个国家敢侵略大楚,臣就算活到死,也不用担心杀人之事。”
唐韵:“……”
陈言缓缓道:“但臣既在大周,便没独善我身,坐看大周成千上万的百姓等着铁蹄兵戈临身!”
唐韵娇躯微震,看着他坚定的眼睛。
自打认识陈言以来,她还从没见他这么认真地说出这种话,一向嬉皮笑脸的他这刻竟似换了个人一般,透出一股令她心魂俱颤的气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道:“话说得好听,但当初不是朕强行逼你入京,你不照样蜗居在青山县,坐看我大周沦落?你若真的有心,当初怎不自己入朝,为天下人尽自己一份心力?”
陈言半点没不好意思的反应,道:“臣怎知道入朝之后,皇上是会把我宰了还是重用于我?万一您是个昏君,臣来这不等于自寻死路?”
唐韵错愕道:“原来你过去眼中朕竟是昏君?”
陈言摊手道:“臣又不认识皇上,谨慎点也没错吧。”
唐韵蹙眉道:“你明明在入京前便已认识朕了!”
陈言翻了翻白眼:“皇上这记性未免有些过分了,臣可是入京之后,才知道您是皇上的,这事您这么快就忘了?”
唐韵一时语塞。
陈言把话题岔了回去:“说正题罢!若大周是个强国,臣有无数办法可以兵不血刃地搞定夏、晋两国,但大周的情况无需臣多言,皇上也明白。如今的大周,就像一个柔弱的绝世美人,孤零零走在夜道上,左右都是那年轻雄壮、欲将这美人扑倒的大汉,请问此时若有个善人上前温声相劝,这些大汉可会住手?”
唐韵被他这比喻搞得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脸上又浮起少许红潮,心说什么比喻不好,非得用这种事比喻。
她没好气地道:“废话,那些大汉肯听才怪,搞不好还得把那善人的腿打折。”
陈言欣然道:“没错!人心就是如此,恶性一旦爆发,便难收敛,靠毫没威慑力的劝阻是没用的。想要阻止这些恶徒行凶,必须给予重击,以足够威慑力的杀招来解决此事。比如说,抽个冷子,给其中一人把腿砍了。”
唐韵秀眉深蹙,道:“这道理朕不是不明白,但若能减少伤亡,岂非更好?”
陈言沉声道:“杀得不够狠,只会让对方仇恨倍增,日后以十倍百倍的报复归还。那时便不可能再像这次一般可以布设陷阱,只能正面交手,我大周军士将成千上万地死去,这是皇上乐于见到的将来吗?”
唐韵默然不语。
陈言放缓了语气,道:“仁慈总是好的,但要量力而为。若将来皇上一统天下,有余力向天下所有人施予善心,再考虑此事不迟。在那之前,大周百姓的存亡尽系于您之手,岂可有半分愚善!”
唐韵长吁一口气,神情恢复冷静,道:“天师说得对,是朕一时糊涂了,一切照旧罢!”
离开皇宫,陈言直接去了宁王府,从后门溜进去找玉公主。
干柴烈火,二人缠绵到了晚上,待战火熄下来后,二人偎在床上,陈言才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什么!皇上他竟要立大人为后?!”玉公主吃惊之极,“那以后玉儿岂不是要往后排?”
“啥?”陈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在家里的位置啊!”玉公主撅起小嘴,“本来人家入陈家就已经晚了,按位置来算,都好后面了……皇上要是立您为后,她又不可能做小,肯定得做大房啊,那玉儿不是就得再往后排?”
“你这小脑瓜里成天在想些啥东西……”陈言哭笑不得地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本官心中,你们一视同仁,不分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