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摇摇头:“朕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母后去了。朕本意来此探望母后,既然母后有事在身,那就不多逗留了。天师,你陪朕走一走罢。”
陈言应了一声,见她神情间有异,心中暗奇。
这妞又遇到啥事了?
不过也好,省得他还要应付太后的那话。
出了慈安宫,二人在前步行,凤翎卫等人在后面隔着两丈之距跟着。
“皇上,您可是有什么吩咐?”陈言见唐韵半晌不语,索性主动问道。
“他回来了。”唐韵没有看他,目光落向远处。
陈言微微一怔,见她神情生异,心中忽然一动。
“难怪皇上这般苦恼,如何对待他,确实是件麻烦事。”他不动声色地道。
“你知道朕说的是谁?”唐韵转头看向他,微微一愕。
“大概能猜得一二罢。”陈言微微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表情像极了狗头军师?”唐韵板着脸道,“一肚子坏水的那种,像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一般。说罢!你是不是在京城布满了眼线,所以他回来之事也瞒不过你?”
“皇上千万莫要误会,臣知道他是谁,不是因为眼线,而是因为臣了解皇上。”陈言从容道,“皇上一向英明果决,能让您如此优柔寡断、难以决定如何处置之人,且此人又与皇上非同一立场,舍宣王爷更有谁人?”
一听到“宣王爷”三个字,唐韵的神情瞬间再次沉郁起来。
“看来,你是真的了解朕。”她轻吁一口气,“不错,宣王亲自回来了。”
“亲自回来?”陈言双眼微眯,“看来宣王爷是想通了,此乃好事,皇上为何反而像是觉得听到坏事一般?”
“好事?你知道他为何回来?”唐韵蹙眉道。
“大概能猜得一二罢。”陈言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悠悠地道,“宣王不会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在皇上眼里根本藏不住。他最好的法子,便是一直守在西疆,那皇上也不好责罚他。现在他肯回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已经想通,决意彻底臣服于皇上之下。”
“越发像狗头军师了。”唐韵仍是蹙眉不展,“但你说的无错,据朕所知,他确实是为了表态而来。”
“等等,皇上,难道您还没见他?”陈言听她语意,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朕还没答应见他。”唐韵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朕不知道他是否真心归服。”
陈言瞬间反应过来。
宣王估计是因为屡次害他陈言受挫,被唐韵暗戳戳地提醒了几回,加上奉神大典之事影响,所以才不得不前来表一番忠心。
但他因此而来,导致唐韵没法相信他是诚心的。
宣王也不怕唐韵敢大义灭亲、在此时动他,皆因西疆那边均是他的手下心腹,唐韵动他,那西疆那边就悬了。
陈言沉吟片刻,忽道:“皇上找臣,是想让臣去见他?”
唐韵微微颔首:“你心思很机敏。朕要你办两件事,一是和宣王化解过节,二是替朕看看,他是否真的诚心归服。”
陈言恭敬地道:“臣遵旨。”
宣王府位于城西,和西市只隔着两条街。
陈言坐车到了宣王府,只见府外多了一排王府侍卫,而且精气神十足。他偶尔也会路过宣王府,见过这里的侍卫,显然比这些新多的侍卫要差了一档。
看来,这些应该是宣王从西疆带回的护卫,乃是长年与他在沙场上征战的手下,自然跟京城这边长年没啥事干的侍卫不同。
车停后,张大彪先下了车,对着王府大门的侍卫喝道:“天国公陈言,前来拜候宣王爷,还不速速通禀!”
门口的侍卫一怔,看了看马车。
前后无护卫,就这么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哪像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天国公,倒像是个普通人。
其中一名侍卫从阶上下来,上下打量了张大彪一番,道:“你是何人?”
张大彪一挺胸:“我乃天国公的贴身护卫、青山县纳抚营兵曹张大彪!”
那侍卫愕然道:“纳抚营?开什么玩笑,堂堂天国公身边的护卫,怎可能只是个小小纳抚营的兵曹!”
大周有爵位者均可按制选配护卫,护卫也可配以相应的官职。
譬如宣王府的侍卫,官品从五品到四品不等。
即使是最低的男爵,身边的护卫也可向上请得从八品官位,而公爵可让护卫领个正六品甚至至正五品的官位。
当然只是官品到了,终究只是属官和佐官,实际的职权和朝廷所任命的同品阶正官完全没法相比,但却可以领取对应官品的俸禄。
在外面时,也可倚仗官品不必向同品阶甚至低品阶的官员行礼,算是享受一些特权。
而纳抚营的兵曹,只是正九品而已!
张大彪一呆,挠头道:“这我倒是没想过。”
回身对着车上道:“大人,您这官位一直升,为啥我等一直没升啊?”
陈言掀开车窗的窗帘,奇道:“你升官干啥?”
张大彪又是一呆:“对噢,我升官干啥?”转回头来,看向那侍卫。
那侍卫感觉自己在看着两个神经病,反问道:“不求升官你当官做什么?”
张大彪不假思索地道:“我当官是为了跟着我们大人啊。”
那侍卫转头看了看自己同伴,相互对了个默契的眼神。
确定了,这厮有病!
阶上另一名侍卫忍不住道:“升了官,不仅高人一等,出门在外人人敬仰,就算是那些个地方官看到你,也得恭恭敬敬的!”
张大彪疑惑道:“你们当官,为的就是让别人对你们恭恭敬敬的?”
一句话把侍卫们问得全都一愣,一时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是吧……
又一个侍卫反应快些,道:“升了官能提俸禄,朝廷过节给的节银都能涨不少!”
张大彪精神一振,问道:“能涨多少?十两?”
他身前那侍卫嗤笑一声:“十两?你当我等什么人,朝廷正封的官品,岂会那般寒酸?”
张大彪追问道:“那……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