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书信早就被人拆过,陈言开得毫不费力,取出第一个信封中的信纸,展开的一瞬,就知道自己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这上面写的东西堪称掉书袋大全,不只是句式,连用字都相当多的古体字,他连一半都认不全!
吟霜照着他的吩咐,将信上的内容一一读给他听,对他听不懂的部分还细细解释。
待到一纸书信解读完,陈言倒吸一口冷气。
他开始有点明白这些珠宝哪来的了。
吟霜也吃了一惊,看着他:“大人,这……”
陈言沉声道:“把剩下的书信一一拿出来,先看完再说。”
两刻钟后,所有书信才终于全部看完。
吟霜头皮发麻地看着陈言,陈言则是面色沉凝。
他终于明白这些财物哪来的。
这全是燕王叛乱时剩下的军费!
当年燕王叛乱需要大量军费,他耗尽了自家的财富,军费不敷使用,而募捐又难,遂动用了这时代各路豪杰最常用的招。
一是借钱。
说好听了是借,说不好听就是抢,就是找有钱的土豪大贾,或逼或诱,让人家捐家产。
但这还不够,所以就有了第二招,那就是掘。
燕王派了数十路兵马,四处寻找大墓。横竖战乱年代也没人打理墓穴,找着一个掘一个,凡是值钱的东西全都给弄来,换成军费使用。
而这批财物,就是当年他其中一个得力手下从各大墓穴中所掘来的。只可惜他这批财物还没送到燕王手下,乱事便已平定。
那将领只好遣散了手下主力,自己带着几个护卫押送这批财物找地方藏了起来,却不料走了大霉运,遇到黑吃黑,被那伙贼人撞上。
那些书信,便是那将领与燕王的通信。
“大人,这些全是逆贼的脏物啊……要是被人发现您藏着,只怕……”吟霜震惊地道。
依大周律,这种来源的财物任何人都不得私藏,必须上缴,否则一旦查到,就是一个死!
“没错。”陈言轻轻搂着她纤腰,喃喃地道,“这些东西合该主动献出,以免惹来杀身之祸,同时还能造福大周,搏得皇上的欢心。”
“那大人是准备把它们献出去?”吟霜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你见过进本官这嘴的肥肉会吐出来的?”陈言回过神来,翻了记白眼。
“啊?”吟霜懵了。
“这就是当贪官的好处了。”陈言笑容再绽,把她整个搂进怀里,叭叽一下在她小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想干啥就干啥,不用考虑那么多事。”
“但如今咱们这位皇上贤明有德,这些财物若是给了她,她岂不是可以用在造福黎民上?”吟霜羞红了颊,却道。
“你这就太天真了。”陈言直摇头,“皇上贤明,可不代表她手底下的臣子贤明。举个例子,她要把这些财物用到百姓身上,就只能让手下臣属来代做。臣子贪财,自然会从中剥削一些,最后到得百姓手上的钱财十中难有其一,绝大多数会被人贪掉,这就是大大的浪费。而留在本官手里,则能全部用在百姓身上,岂不美哉?”
“啊?大人是想把这些财物都用来赈济百姓?”吟霜吃惊地道。
“对啊!全都要赈济给最缺钱的百姓。”陈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大人怎知谁最缺钱?”吟霜奇道。
“我自己的事我能不知道?”陈言咧嘴一笑。
“您自己?等等,您的意思是……”吟霜睁大了双眸。
“天底下最缺钱的就是本官了,赈济本官,就是这批财物最合理合适的用途。”陈言煞有介事地道。
吟霜一时无言以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哪是想用在百姓身上,分明就是自己独吞私享!
“这样一来,自然没人能贪走这批财物哪怕一文,也算是物尽其用了。”陈言美滋滋地道,“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主意,天底下也就本官能想得出来了!”
“大人不怕被发现?”吟霜担心道。
“你会出卖本官吗?”陈言问道。
“奴奴生是大人的人,死是大人的鬼,岂会说出去?”吟霜吓一跳,慌忙说道。
“哈哈,别紧张,其实纵然你说了也不打紧。”陈言笑呵呵地道,“以如今本官的重要性,皇上就算是知道我取了这些财物,顶多也就是骂几句,不会真拿我开刀的。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没有这点底气,本官岂敢这么做?拿灯来。”
“拿灯?”吟霜一愣,但仍依言过去把油灯拿了过来。
陈言一封一封,将所有书信点燃烧掉。
没了书信,更是没人能证明这些财物是逆贼的东西。到时候就算是有人知道了它们,也没法证明这不是他陈言本来拥有之物。
清理完毕后,陈言才重新将几个内院丫头唤进来,继续清点。
直到半夜,所有东西才清点完毕。
记完之后,吟霜见陈言正专注地翻着那几箱珠宝,问道:“大人,您在找什么?”
陈言不答反问:“你们几个替本官瞧瞧,这些首饰珠宝,可是咱们大周时兴的款式?”
说起这方面的事,是个女人都感兴趣,众女立时精神大振,围上前来,一件件拿起来看。
“这件没见过,前朝的吧?”
“这两件我见过,不过都是小时候见的啦,我娘说是祖奶奶时的物件。”
“这一件是时兴的,我前几日还见人戴过类似的呢!”
……
陈言指挥着她们将所有首饰分类放开,时兴的放一边,其余的放另一边。
弄了半个时辰,所有首饰珠宝都被分了类,不时兴的占了七成,时兴的占了三成。可见这些东西确实是从墓里掘出来的,不然从哪找这么多现在已经不时兴的款式?
大周和这时代任何一个国家都一样,首饰的款式更新换代非常慢。
很多首饰甚至从奶奶辈儿传下来,到孙女还在佩戴。
所以连众女都不怎么认得的款式,有多老可想而知。
“看来他们掘的墓够老的啊。”陈言若有所思地道。
“大人,时不时兴有什么区别么?”吟霜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