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已派了人去京香园询问究竟,当时订了那里院落的官员名字,他们自然知道。”俞世南再道。
“朕心中大致有数。”唐韵淡淡地道。
雷应升描述当时情况,把动手者说得跟个山匪强盗似的,户部这样的官员,有且只有一个。
陈言!
其实其他人也都大略猜到,只是不便自己说出。
唯有何进尧仍是一脸诧异:“圣上已经知道了?那是谁?”
唐韵轻哼一声:“哼,还有谁?来人!去把陈言给朕找来!”
之前陈言来的时候,正好是俞世南刚刚带着孔贤章来拜见唐韵之时,唐韵才无暇见他。
算算时间,陈言该还在宫内,正好召他过来。
不多时,慈安宫。
一名凤翎卫在太监的引领下,到了一间小屋外。
“陈大人!圣上有旨,宣您觐见!”那太监敲了敲门,在外面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那凤翎卫听到屋内有叽叽喳喳的女子之声,而且声音中还似夹杂着娇吸绵吟,不免有些惊奇。
方才她到凤翎卫寮舍一问,才知道陈言已经离开。
稍稍打听,便知他到了慈安宫。
本来以为陈言在太后那,没想到却被带到了这僻静屋子,到底他在干什么?
屋内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半晌,陈言才推门而出,一边出来一边整理着衣衫帽子:“来了来了!”
那凤翎卫朝屋里望了一眼,只见几名同样衣衫凌乱的宫女正红着脸整理衣裙,不禁心中暗惊。
“大人,你在里面是……”她脱口道。
“噢,太后令我教宫女内衣的穿戴之法。”陈言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凤翎卫这才恍然,“请大人随我来吧,皇上已在等候。”
陈言见她没有追问,暗松口气。
刚才一进屋,这些如狼似虎的妞立马把他围死,掐来摸去,各种限制级触碰。
而且还借着学穿戴之法的理由,一个个主动投怀送抱。
就对方这几个女的,平时陈言一个打十来个都没问题。
可在那屋里,他感觉自己像头无助的小绵羊,只能任由摆布……
搞得他有点怀疑人生,平时都是他揩别人油,怎么进了宫反过来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纵然逗得他心头火发,他却不敢对她们真下手,她们也不敢对他真干点啥。
那可是太后的宫女,太后准她们尝点荤腥是真,她们要真的把肉给吃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幸好,就在这憋得难受之极的时候,唐韵派人来宣,才让他有机会逃了出来。
路上,陈言问起何事宣召。
如今凤翔卫受过他不少好处,自然问无不答,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提醒道:“大人务必小心,此事关系到两国邦交,圣上怕也很难护着您。”
陈言连忙道:“多谢姑娘,请放心,下官不会让圣上为难。”
到了御书房,陈言身下总算缓过了劲,才敢稍稍站直身子。
他刚一进去,还没开口,唐韵便率先道:“陈卿,雷应升是不是你打的?”
陈言摇摇头:“回禀陛下,不是臣打的。”
唐韵一愕。
她还以为户部能干出这事的就陈言,居然不是?
陈言接着道:“此人是和户部度支司郎中俞连顺大人互殴所致。”
所有人全愣住了。
俞连顺他们都见过,脾气挺好,人也温顺,典型的文弱读书人。
而那雷应升虽然也是个文官,但无论体格还是年纪都占优,并且还是个惯于耍横撒泼的主。
两人真要正面硬干一仗,按理说,俞连顺不被打掉满嘴牙,算他牙龈长得结实!
可事实却是,雷应升被打得剩半条命,而俞连顺今日却正常去户部上班。
这话,有问题!
程新元眼睛一转,已笑了起来:“陈大人,莫非你是怕圣上怪责,所以将此事推到了同僚身上?”
一旁俞世南面色阴沉,道:“殴打他国使者,而且对方还关系到我大周粮灾之事,这已是重罪;竟还推脱责任,那便是罪上加罪!”
方才他们在等着陈言被召来时,他派去京香园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确认了当日和雷应升他们干架的就是户部的人。
只是当时现场没什么目击证人,京香园的人又怕被牵连,都没敢进院子里,所以究竟是谁动手打谁,这事没问出准信来。
俞世南本来已经安排了计划收拾陈言,不想计划还没到见效的时候,陈言就搅出这事。
换了别的时候,他自然乐得省点力。
可是,这件事关系到他未来的一系列计划,把他害惨了!
从一开始,他要对付陈言,就比黄良阁等人的原因实际得多。
黄良阁等人是怕陈言影响了圣上,损害他们的权势和地位。
他在此之外,更重要的是赈济粮灾之事,影响了他的赚钱大计。
他身为礼部之首,正是负责和大晋交接谈判买粮之事。
大晋这次趁火打劫,要将原本大周六倍于市价的收购价,再翻一倍。
此前唐韵因此一直在犹豫,没有答应。
但俞世南清楚,照这个形势下去,最终唐韵也只有答应一途。
而只要她答应,那购粮款中,有一部分将会落入他俞世南的荷包!
不想就在这要命的时候,陈言入京了。
还机缘巧合,担下了救灾之责,顿时破坏了他的赚钱大计。
所以俞世南是必须将陈言收拾掉。
他的计划中,先要让陈言无法将粮食按时送到。
到时候圣上震怒,自然就会不再让陈言负责粮灾之事。
届时救灾之事,便不得不依靠从大晋的粮食进口,一切就回归了原点。
可陈言把雷应升给收拾了,万一惹怒了大晋,不肯再卖粮食给大周,他的赚钱大计就完了!
所以,必须让雷应升出气,重重地收拾陈言!
陈言还没说话,唐韵已冷冷道:“无证无据,便急着定陈卿推卸之罪,你们在着急什么?”
程、俞二人一时语塞。
知道唐韵如今偏袒陈言,却不想竟然袒到这个程度,连这关系邦交的大事也如此!
唐韵转头对陈言道:“这么说,当时你并未动手?”
陈言毫不犹豫地点头:“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绝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