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若好一会儿才吃惊地道:“什……什么谢礼?”
陈言理所当然地道:“你要谢我救命之恩,不该给点谢礼?比如说银子啊、金饰啊什么的,本官也不挑剔,值钱的都行。”
凝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想过……”
旁边四个婢女更是一脸懵逼。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男人,救了美女之后主动索要谢礼?!
凝若这样的身份,遇到的自然并不全都是知书达礼之人,也遇到过不少想要用强的人物。
自然,仗义出手的人也不少。
可别人救她,往往得她一句感谢便已足够,了不起请她弹个曲喝个酒什么的,从来没人跟她要谢礼的!
陈言失望地道:“没谢礼你谢我个啥?回头准备好了再来谢我吧。”
说着,陈言一转身,便要离开。
“大人!”
凝若急了,连忙爬起来,快步绕到他前面拦着他。
“怎么?你也想膝盖上来一箭?”陈言反手摸上腰后弩套,一脸警惕。
“不不不!”凝若吓一跳,赶紧退了两步,表示没有恶意。
这人把她给整不会了,见她的男人没一个不渴望和她多说几句、多亲近一些的,可这家伙居然把她当恶人一样防着,这真是个正常男人?
“那还不让?”陈言喝道。
“大人,妾身是有要事提醒您!”凝若终于回过神来,“妾身无比感谢您惩治了那位雷公子,可您这下惹了大麻烦啊!”
“他有没有黄良阁麻烦?”陈言冷不防来了一句。
“啊?那应该没有吧……”凝若愣了一愣。
“那有没有通元寺明悟禅师麻烦?”陈言又问。
“这,应该也没有。”凝若懵道。
“那就是没麻烦,再见。”陈言呵呵一笑,从她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去了。
凝若转身看着他背影,不禁暗恼。
她好心来提醒他,他居然完全不放在心上,等到时候出了事,他就知道后悔了!
一出了京香园,陈言上了马车,对张大彪道:“刚才那人看清楚了吧?查一查他的底。”
张大彪虽然没跟在身侧,但一直守在他附近,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
陈言可不是俞连顺他们,方才就已经听懂了怎么回事。
那个雷公子,应该是色欲熏心,这段日子天天纠缠凝若,想要睡她。
今晚他甚至一掷千金,想要把凝若带出去游湖,上了船自然他想干啥就干啥。
凝若不肯,于是借俞连顺求恳之机,顺水推舟地卖他一个人情,来这奏曲助兴陪酒。
俞连顺还以为她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浑然不知自己只是她暂时藏身的工具人。
可雷公子却不肯罢休,估计是从凤栖楼的人那里问出了凝若的下落,带着人追了过来。
这种事,原本陈言并不想干涉。
身入青楼,既然享了以色相换来高额财富的便利,那就该承担相应的风险。
只可惜,雷公子太过蛮横,居然连户部官员也敢打,这陈言忍不了。
除此之外,陈言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凤栖楼乃是京中最大的青楼之一,楼中花魁往往接待的都是大人物,只要她有事,保证有不少官员肯为她出头。
可是,她居然会为了避那雷公子,躲到外面来,连家也不敢回。
要说这姓雷的没点背景,他肯定不信。
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得好好查清对方背景,以便后续的应对。
“大人,不用查,卑职认得此人。”张大彪不假思索地道。
“你怎么认得的?”陈言有点诧异。
“这人这些日子在京城着实闹了些动静,还去过福宁街,因此卑职早就让人查了他。”张大彪嘿嘿一笑。
“原来如此,他究竟是何来历?”陈言明白过来,追问道。
“这人是户部仓部司的主事,叫雷应升,据说是什么大官的儿子,凭关系举荐做的官。”张大彪解释道。
“什么?我户部还有他这号人物?这胆子也忒大了吧,连自己的上官也敢……等等,不对啊!户部那些官为啥不认识他?”陈言满头雾水地问道。
“噢,卑职忘了说,不是大周的户部,是隔壁大晋的户部。”张大彪连忙道。
“什么!”陈言失声道。
这家伙,竟然是外国人!
好家伙,合着自己这是搅出国际纠纷来了?
不过也不对劲啊,他就算是大晋来的,也不该这么嚣张罢?跑别人家里耍横的,他是活腻了?
“那他到大周来是为了何事?”陈言心念一转,再问道。
“是咱们请他来的。”张大彪咧嘴一笑。
陈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难道是为了粮灾之事?!”
张大彪用力点头:“对!”
大晋,大周东南接壤的一个国家,同样是农业大国。
地域不如大周广阔,但土地肥沃,粮食高产,而且国势稳定,不像大周这么动荡。
最主要的是,跟大周的关系一向不好不坏,属于没啥冲突,能做买卖的那种。
大周遭遇粮灾,朝廷以六倍于市价的粮银都购不到粮食,自然向国外求援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方向。
想必,正是因此,唐韵才让人向大晋求援,想跟对方买粮,而对方派来了这姓雷的来谈判!
难怪凝若要躲着他。
就算是黄良阁等人,在现今的形势下,也不敢得罪大晋!
自然,即使姓雷的纠缠凝若,他们也不敢插手。
陈言沉吟起来。
这事牵涉到两国邦交,确实有些麻烦。
“他是何时来我大周的?”他忽然问道。
“大约是在十几天前吧。”张大彪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陈言轻舒一口气,“回府!”
十几天之前,他陈言还没插手赈粮之事。
而唐韵现在将赈粮之事全权交给了他,说明大晋和大周并没有谈妥,原因很可能是大晋的要价,远远高出六倍于市价的粮银价格。
陈言负责赈粮之事,如今也只是小部分人知道而已,估计姓雷的还不晓得此事。
甚至可能还自以为拿捏了大周,有恃无恐,因此才敢在京城如此张狂。
可惜,他惹了不该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