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想必对乐曲也有独到见解吧?”宁王含笑道。
“这个,下官在这方面,不过对吹箫倒是经验挺足。”陈言含糊道。
“莫非陈大人吹过箫?”坐在宁王右手边的那幕僚插嘴道。
陈言一脸黑线地看了他一眼。
你才吹箫,你们全家都吹箫!
“我自己不会,但倒是经常让人给我吹!”他瞪着对方道。
“小人陆瞻,倒是略会一些。若大人有兴致,日后小人倒是可为大人吹一吹。”那幕僚笑道。
陈言一阵恶心。
你妹啊!
一个大男人,满嘴给人吹吹吹,你咋不吹自己的呢!
一阵悠扬的箫声忽然响起。
却是玉公主已然轻轻掀开面纱下沿,将箫抵至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露出痴醉神情。
连宁王也不例外,难得地松开了一直死捏着的酒杯,凝神听曲。
陈言是唯一一个觉得无聊的。
他前世不知道听过多少音乐,读大学时更是没事就戴个耳机听歌,早就音乐麻木了。
更何况,这箫声也不见得真有多好听,单调空洞。
还不如干脆把刚才那些舞姬请上来,再跳一段呢!
尤其是看着玉公主眼皮低垂,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性冷淡模样,更是让他不自在。
不免想到那面纱下面只怕也是一张了无生趣的苦瓜脸,有些倒人胃口。
听着听着,陈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随即赶紧低下头捂住嘴。
好险,幸好周围的人都没瞧见。
好不容易,箫声停了下来。
全场瞬间掌声雷动!
“好曲!妙曲啊!”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得闻此曲,死亦无憾!”
“曾听人说玉公主的曲如仙音降世,直到这刻,我才知人不我欺!”
……
众人赞美纷纷,玉公主却不为所动,目光仍是那般冷漠。
潘易笑着道:“诸位请听我一言。在座都是饱学之士,不如赋诗一首,以助雅兴如何?”
众人无不点头:“此言甚是!便由潘先生先来罢!”
潘易摇头晃脑地道:“那在下便献丑了!玉唇弄箫降仙音,芳园华宴动客心;若得神女亲在此,也叹此声绝古今!”
“妙!实在是妙!”
“潘先生此诗,当可配得公主之曲!”
“难怪潘先生能受王爷重用,这般才华,我等自叹不如!”
众人无不抚掌赞叹。
潘易得意洋洋。
他是有心在玉公主面前卖弄才华,若是能得她注意,将来说不定还有可能弄个附马当当,岂不美哉!
“切——”
斜对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潘易虽说不明白这字何意,但那字音里面的不屑和鄙视,已浓到想无视都办不到。他心中暗怒,定睛一看,却见陈言撇着嘴,一副听得无比难受的模样。
陈言自己不会做诗,但小时候唐诗三百诗背得滚瓜烂熟,对诗歌平仄对仗等也算有点了解,听着他这不伦不类的诗,实在是很难不甩几个白眼。
不过这也不怪潘易,大周整体文化水平也就这样,不只是他,全大周的文人也没几个作诗作得好的。
潘易见他白眼翻了又翻,心中大怒,喝道:“陈大人莫非是对在下这诗有什么意见?”
陈言哪会跟他客气,道:“倒也没什么,只有一点小建议。”
潘易惊疑不地道:“什么建议?”
陈言认真地道:“你以后还是别写诗了。”
潘易瞬间石化!
旁边一名幕僚冷笑道:“听陈大人这话,看来也是饱学之士,不如也来一首,让我等长长见识!”
潘易得他提醒,立刻道:“对!我也想看看陈大人有何妙绝的诗句,是否够资格让潘某弃诗!”
周围众人早就看陈言不顺眼了,也纷纷起哄。
陈言皱皱眉,没有作声。
玉公主目光落在他身上,又闪过一抹不屑之色,莲步轻抬,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陈言长身而起,轻轻一拂袍袖。
“谁家玉箫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朗朗数语落下,席间鸦雀无声!
玉公主也停了下来,愕然看向陈言,心中不断回味从他口中吟出的四句诗,每回味一遍,眼眸中的惊愕便深一分!
潘易等人傻眼了,张着嘴看着陈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连带着周围侍立的婢女,也无不瞠目。
宁王震惊地站起身,道:“原来陈大人真是深藏不露,此诗妙极,妙极啊!”
陈言再不看众人半眼,只对宁王揖了一礼:“下官酒醉困乏,不克多待,便此告辞。”
说完,也不管宁王说什么,转身便走。
张大彪跟在他身后,胸口挺得比平时更高了,下巴都扬起了几分。
仿佛刚才那诗不是陈言所作,而是他作的一样。
哪知道陈言刚走两步,突然脚下一软:“哎哟我去!”一跤绊倒在地上。
却是有段日子没喝酒了,加上刚才没怎么吃东西,基本是干喝了半杯,酒劲上来,一时脑子里一晕,没能站稳。
“大人!”张大彪吓一跳,便要上前相扶。
不料他还没扶住陈言,旁边一道倩影忽然快步趋前,将陈言扶了起来。
“陈大人,你没事吧?”那倩影轻声道。
“没事没事,就是酒劲有点上头……咦?”陈言有点尴尬,回了一句,突然觉得不对,转头愕然看去,正好和玉公主明亮的双眸对个正着。
卧槽!
这妞咋突然变了个人?这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和刚才那冷漠的双眼真是同一对儿?
不只是他,潘易等人,包括宁王在内,也全都看懵了。
玉公主平时傲气十足,见着包括她亲哥在内的任何男人都不假以颜色,甚至只要有男人的场合,她都会戴起面纱,不让他们窥见她的玉容。
可这刻竟然主动去扶陈言!
那双玉手甚至这会儿都还扶在陈言胳膊上,没有松开的意思!
“多谢公主殿下,下官真的没事了。”陈言回过神来,赶紧轻轻挣脱她玉手。
“陈大人真没事?”玉公主追问道,一对玉手没收回去的意思,还伸在半空,像是怕他再摔倒,想再将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