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林攸宜的生日,七月七日,乞巧节。
林攸宜十三岁进宫,进宫之前祖母料到她不会在家办及笄礼,便将一直珍藏的白玉簪给了她。
没想到这根白玉簪竟隐约促成了她和李端锦的缘分,帮她夺得了后位。
而林攸宜此时已然嫁人,就不必再办及笄礼了。是以,在莺歌提醒她今日及笄时,她淡淡一笑。
“陛下这几日在忙什么?”已经好几日早出晚归了。
林攸宜话音刚落,安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奴才奉陛下旨意,来请皇后娘娘。”
林攸宜起身出去,莺歌为她撑伞。
“安公公可知陛下找本宫何事?”林攸宜问。
“是好事,皇后娘娘去就知道了。”安多卖起了关子。
林攸宜跟着安多来到了一座宽敞的院落,上书“琉庆阁”。
只见琉庆阁张灯结彩,红绸高挂,显然是有喜事。
“陛下要迎美人进宫?”林攸宜嘀咕道。
进了琉庆阁,林攸宜看到坐在上首的懿长公主和母亲,顿时惊得捂住嘴。
再定睛一看,不止祖母、母亲、父亲、兄长、嫂子、侄儿,还有林家一些亲戚都在。李端锦也在,就站在林恒身旁。
“祖母、母亲,你们怎么来了?”
懿长公主笑眯了眼,极为满意地看向李端锦,高兴道,“是陛下安排的。”
“???”林攸宜不解。
“虽然你已嫁朕为妻,但及笄礼对女子十分有意义,虽不宜大操大办,但朕也不想委屈了你。”李端锦解释。
所以,把她的家人悄悄接来,就是为了给她办及笄礼。
接下来,林攸宜在两位嫂嫂的搀扶下开始了及笄礼,迎宾、就位、开礼、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等流程走完,林攸宜还是懵的。
直到祖母跪在林攸宜面前,为她簪上那支白玉簪。
林攸宜才有真实的感觉。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赐字时,懿长公主让开了主位,只见李端锦一脸温柔浅笑上前。
前来观礼的大臣诧异了,“陛下要亲自给皇后娘娘赐字?”
回应他们的是李端锦郑重而悠长的声音和端正的楷书。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执子之手,宜室宜家,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曰锦兮,唯愿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一字一句,字字含情,林家人从帝王眼中看到了珍爱。
大臣们突然感觉到那个八岁登基的少年帝王长大了,只是随后皱起了眉。
“给皇后娘娘赐字‘锦’?这不合规矩吧?”王闵低声议论。
给皇后小字冠以帝王名字的单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啊。
“王大人想干什么?”苏不沾正看得温情满满,眼眶湿润,他想到了自己已故去的夫人,当初他若是像陛下这般敢于表达,此刻也不会后悔。不料突然听到王闵的话,随即转头。
“自然是劝诫陛下。”王闵诧异,苏不沾连这都不懂了。
苏不沾白了王闵一眼,冷哼,“陛下大婚亲自迎亲,你劝诫陛下了!结果怎么样?”
王闵突然一噎,做不得声,他就是那个被陛下当殿气晕的大臣之一。
“陛下给皇后娘娘这份尊荣……以后这林家不能轻易得罪啊。”田富忠道。
林家人是知道陛下要亲自给林攸宜赐字的,但却不知道陛下竟然将自己的名字“锦”冠给林攸宜做小字,此刻俱震惊不已。
林恒快走两步到李端锦身边,劝道,“陛下,不可,小女何德何能。”
李端锦冲他摆手,“皇后为朕结发之妻,年十三进宫,数次伴朕于危难,对太后恭敬有加,对朕情深义重,帝后一体,诸位爱卿,当尊重皇后如朕。”
李端锦这番话无意是把林攸宜的高度又拔了拔。
林家人感恩戴德。
“多谢陛下。”
林攸宜心情很是复杂,有意外有感动有幸福也有惭愧,她知道李端锦对她有感情,但没料到他会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公然表白。
林攸宜只觉得怦然心动,明明说好进宫不动感情,要弃情绝爱,可李端锦一次又一次攻她心房。
她觉得自己对他的抵抗力已经越来越弱了。
从一开始不能接受肢体接触,到可以牵手,后来能同床共枕,还习惯了他的拥抱。
再这样下去,林攸宜无法保证哪一天自己就沦陷了。
她小心接过李端锦手里的文书,瞥见“锦兮”两个字端方雅正,写得是极好。
林攸宜将文书递与一旁赞者,回身朝李端锦行礼道,“陛下恩重,臣妾感激不尽,定不离不弃。”
懿长公主偷偷抹泪,王婉眼眶湿润,贾嘉柔、左珊面上全是感动,莺歌低声抽泣。
林修瑜和林修然站在林恒身后,以看妹夫的眼光对李端锦十分满意。
石语蓉和林涵霜眼中全是艳羡,林攸宜自小便得了不知凡几的好东西,没想到世上最尊贵的位置也给予了她。
王婉真是好命,有个这样的女儿,三代都不用愁了。
当日,君臣同乐,李端锦饮得开怀。
林恒也很高兴,不少大臣都来祝贺他,喝了不少。
林修瑜两兄弟也没少喝。
晚上,回到寝殿,李端锦已有些醉意。
林攸宜用帕子细心地为他擦脸擦手,想起母亲的叮嘱,“陛下对你着实不错,宜宝,单方面情感付出,就算再热烈也难以持久,你可要珍惜。”
母亲大约是看到了她眼底的纠结,特意提醒。
李端锦两颊绯红,眼神迷离,长长的睫毛缓慢地眨呀眨,这张脸是真的好看。
林攸宜其实很能理解自己上一世为什么会对李端锦一见钟情。
因为他确实又好看又优秀。
而这一世,他一步一步让她感动,让她慢慢沦陷。
“锦兮。”林攸宜眼眶莹润,帝王的名啊,给她做小字,他是什么意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李端锦修长而白皙的手轻触林攸宜脸颊,安慰道,“放心吧,朕不会勉强你。”
林攸宜却站起身,握了握拳,终于下定决心,脱掉了外衣。
这个过程很艰难,但也只有几息的功夫。
“陛下,不离不弃。”林攸宜主动握住了李端锦的手,十指相交。
李端锦蓦地一顿,脸上瞬时爆发出巨大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