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武侯，你想造反吗？”林攸宜厉声喝道。
这娇叱一声，似提神醒目的佛音，将众人的心神瞬间拉回。
而殿外守候的御林军纷纷上前，将于持团团围住。
于持原本想杀了人就丢下刀，假装是过激杀人，到时候向太后和陛下承认错误，顶多被斥责、罚点俸禄，却没想到林攸宜反应这么快，甚至李端锦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林攸宜第一时间给他定下造反的罪名。
是以，于持进退两难，但还是要演下去的，他假装慌乱地丢下刀，正对着太后的方向跪下。
“陛下恕罪、太后娘娘恕罪，臣……臣方才是被这二人污蔑，气得昏了头了，断无不臣之心。臣是先帝指派的辅政大臣，又是陛下的亲舅舅，臣一心向着陛下，此心可昭日月。”
“于大人，你再气，也还要有分寸哪，殿前杀人，杀的还是证人，这不你的嫌疑不但没有洗清反而更大了。”一位胡子花白的大臣出声道。
于持一听是苏不沾的声音，气得肝疼，这老匹夫，怕他牵扯上苏缅，上赶着落井下石。
他之所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栾卢二人，就是想借此摆脱自己的嫌疑，让人无从可查，没想到苏缅一句话就把他的谋划打回原形。
太后气得面色发白，手指着于持，痛心疾首，“你！糊涂！”
紧接着，她看了李端锦一眼，见他面色不愉，抢先开口道，“安武侯殿前失仪，拿下，押后再审。”
李端锦放在大腿上的左手紧握成拳，显示出他压抑的巨大怒气，太后怕他要于持的命，抢先一步将谋逆大罪定性为殿前失仪。
好一个殿前失仪！
果然就引起了大臣不满，王闵站了起来，“太后娘娘，当着您和陛下的面拔刀杀人，于持所犯欺君之重罪，还请太后严惩。”
“安武侯之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今日是皇后寿宴，你且先退下。”太后挥手，止住了王闵再次谏言。
大臣们窃窃私语，但有了王闵在前，没有人再上前质疑，太后垂帘听政数年，她的手段大臣们都领教过，也不想在这事上得罪太后。
林恒气得鼻孔直冒粗气，先前贺久质疑皇后清白时，太后不提今儿个是千秋宴，要惩治于持了，倒想起来了。
“太后、陛下，皇后和林家无端受人指摘，还请还皇后和林家清白。”林恒起身朗声道。
李端锦也很恼怒，满腔怒意无处发泄，看到贺久，眯了眯眼，声音冷冽，“这就是你说的人证？好大的胆子，敢污蔑皇后！”
贺九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嘴唇直哆嗦，“陛……陛下。”
林攸宜眸光微闪，太后不问李端锦意见，径自做了决定，保于持之心众人皆知。
林攸宜早知道于家不好对付，她也没妄想把于家连根拔起，不过既然敢算计她，还毁了她的千秋宴，势必要付出些代价。
见侍从已清理了尸体和血迹，御林军正要将于持带下去，林攸宜喊道，“且慢，本宫有话要问安武侯。”
御林军见状，将于持带到皇后近前。
“安武侯可认识那二人？”
于持见识过林攸宜的反应，不敢小觑，心里想着要三思而后答，却没想到林攸宜的问题居然如此简单。
于持觉得有诈，想了想，谨慎答道，“不认识。”
“所以他二人所说与你无关？”
“自然无关。”于持想，是不是自己过于高看了林攸宜，或许先前不过是巧合。
“就算今日他们要谋害本宫，与你也无丝毫关系。”
“他们怎么会……”这话听着没错，但于持总觉得不能将自己与谋害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林攸宜提高了音调。
众目睽睽之下，于持憋屈回道，“是。”
众人都搞不明白，于持当场斩杀那二人，破坏了皇后的千秋宴，皇后居然如此大度，还帮于持澄清。
这皇后果然年轻，也太好欺负了。
于双双微微翘起了唇，林攸宜果然不敢动于家。
林攸宜转头看向贺久，意味深长道，“安武侯的话，贺大人可听明白了？”
贺久脸色煞白，他哪里听不明白，皇后这是明晃晃在使用离间计。
可明知道皇后使用离间计，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于持的心狠手辣。
栾卢二人虽微不足道，但于持敢御前杀人，若今日于持不是想陷害皇后，而是安排人伺机刺杀皇后，最后背锅的除了他贺久还能是谁？
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伯乐，没想到他只是于持手中的一把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后一点也不简单。众人晶亮的眸子认真打量起林攸宜来，除了貌若天仙，皇后还聪明睿智。
有人不禁想去看于持，只见于持面色发青，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终日打鹰没想到有一天会被鹰啄了眼。
于双双更是满眼愤恨，“林攸宜，你这是诱导人说谎，姑母，您要治她的罪。”
“放肆！”林攸宜横了一眼过去，随后看向贺九慢悠悠道，“贺大人想明白了的话，可以如实向陛下禀报，本宫可以既往不咎，若再次欺君罔上，贺大人当知道后果。”
既往不咎和欺君之罪的选择，贺久岂能不知后果。
于持咬着牙，说话，“本官与贺大人也算是有同朝为官之仪，贺大人向来以大局为重，贺大人尽管实话实说。”
贺久岂能听不出于持暗中的警告，要他考虑大局，他是于持提拔起来的，自然也可以再把他踢下去。
林攸宜勾起唇角，“贺大人可听说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陛下年少有为，胸有韬略，实为不世之明主。贺大人寒窗苦读，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为官者当效忠陛下，为朝为民。”
林攸宜暗中拆招，于持威胁贺久要考虑大局，林攸宜暗示贺久于持非良木，效忠陛下才是正确选择。
文武百官，谁没多几个心眼，林攸宜和于持的过招，明眼人都知道是林攸宜更胜一筹。
不少人在心里将皇后的聪慧又拔高了不少。
李端锦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攸宜步步为营、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样子，只觉得林攸宜美的不可方物，除了她似乎再也看不到别人。
再想起危机时刻她挡在自己身前，不管之前有何不愉快，他都释然了。
她无心，他有心就行；她不主动，他主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