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妍出冷宫的这一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好预兆。
“圆喜,给本小主梳妆。”王姝妍面上带着追寻自由的欣喜,还闪过对周围环境的厌恶。
圆喜正是那晚发现王姝妍自缢,及时唤人将王姝妍救下来的小宫女,只是她命不好,救人的第二天就跟随王姝妍到了冷宫。
这些日子吃着冷菜剩饭,还时常饿肚子,圆圆的小脸已然干煸消瘦下去。
能出去,她比王姝妍面上还要开心许多。
“小主,这一次,您可千万不要再干傻事了。”圆喜不放心地叮嘱。
王姝妍闻言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即隐去。
打开破旧的宫门,少可提着食盒等在外头,王姝妍很意外,少可泫然欲泣,“姑娘,您受苦了。”
唤她姑娘的,可不只能是少可,王姝妍酸了鼻头,却拼命忍住,“你怎么进来了。”
“老爷担心您,就安排奴婢进宫了,奴婢现在在膳食局。”少可说。
“父亲可有吩咐?”
少可小声说,“老爷让您安分守己些。”
王姝妍面色一白。
因着何才人小产的事,李端锦连着半月未曾临幸后宫,这次宫妃集体向皇后请安,便有人起了心思,想让皇后向陛下进言。
同时,王姝妍被放出冷宫,让她的名声一时大燥,毕竟,能从冷宫出来,那还是有点本事的,因此,这一次请安,宫妃表现很是积极。
邱媚儿特意起了个大早,想着早点到便不用向其他妃嫔行礼,谁知,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或许是运气着实不好,今日大家都赶早了,她赶到坤宁宫前正巧撞上于双双。
“见过于妃娘娘。”邱媚儿行礼道。
“嗯,起吧。”于妃毫无停顿直接走过。
邱媚儿正要起身,却见欧阳婕妤已到近前,若不行礼,很容易就被冠上不敬之名。
“见过欧阳婕妤。”
欧阳醉蓝略一点头,话都没说便走了过去。
邱媚儿站直身,刚要抬步,“邱御女到得早。”
邱媚儿下意识回头一看,是左美人左亦熙与李美人李佩珊。
邱媚儿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怨念,连请三次安,腿都快蹲麻,但还是老实行礼回答:“回美人,奴婢起得早。”
“邱御女不必多礼。”左亦熙说道。
邱媚儿只想快点离开,但天不遂人愿,也着实倒霉了些,肖雨琪肖婕妤、孙靓冉孙才人、杨姝瑗杨宝林、赵童何才人等接连赶到。
她一个又一个接着行礼,等终于可以喘口气,她腿酸得几乎站不住。
邱媚儿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这就是等级的差异,一级一级压死人,她正要离开,却远远瞧见了王姝妍,顿时弯了弯嘴角。
王姝妍见邱媚儿一直站在那儿好像是专程等自己,心下诧异,但还是恭敬行礼,礼仪规矩,让邱媚儿挑不到丝毫错处。
邱媚儿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王姝妍,才觉得憋着的那口气疏散了不少。
“王采女要时刻记着自己采女的身份。”邱媚儿傲娇地走了。
坤宁宫前的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只有王姝妍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诡谲而危险的光芒。
林攸宜从慈宁宫请安回来,便来到正殿,等候在此的妃嫔顿时站起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林攸宜说。
随后众人一阵沉默,都是聪明人,都知道王姝妍与皇后之间的过节,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邱媚儿以为大家都不好意思,忍不住出声道:“皇后娘娘,陛下已多日不曾宠幸后妃,不知陛下何时才会翻牌子,目前只有田嫔娘娘有孕,奴婢等人也想为陛下绵延子嗣。”
妃嫔们隐晦地看了看邱媚儿,一众比她品阶高的都没说话,她倒是迫不及待,也不是个聪明的。
“你的心情本宫能理解,陛下这几日心情有所好转,想来过几日便会有消息。”林攸宜道。
邱媚儿看了王姝妍一眼,又说,“娘娘,王采女自冷宫出来,满身晦气,她的绿头牌是否要等一等再放上去,以免冲撞陛下?”
这话一出,原先在心里嘀咕邱媚儿不怎么聪明的人闭了嘴,原来这邱媚儿是想向皇后投诚,看来,后宫的女人就没一个蠢的。
林攸宜面色无波,并没有因为邱媚儿起心打压王姝妍而欢喜,也没有因为邱媚儿有投诚之心而特别对待,目光望向众人,开口问,“你们认为如何?”
这是询问大家的意见,于双双作为除皇后外位份最高的妃嫔,皇后问话,自然要第一个回答,“陛下万金之躯,容不得闪失,臣妾认为邱御女所言不无道理。”
田嫔有孕被免除请安,今日没来,所以于妃之下便是肖雨琪和欧阳醉蓝两位婕妤,肖婕妤与林攸宜有储秀宫同殿的情谊,自然不会撇林攸宜就王姝妍。
“臣妾也认同。”肖雨琪说。
“臣妾没有意见。”欧阳醉蓝道。
……
其他妃嫔要么认同要么没有意见。
王姝妍是最后一个,当所有嫔妃都说完,王姝妍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王采女认为呢?”林攸宜问道。
王姝妍内心极不愿意,但动作上却是毫不迟疑地起身行礼,“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既然如此”,林攸宜道,“萍儿,着敬事房一个月后再排王采女的绿头牌。”
王姝妍内心已是怒火冲天,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在冷宫深深反省,决不能再像之前一样。
回到储秀宫,少可来看王姝妍,听闻今日请安之事,很疑惑,“于妃娘娘先前提点老爷在朝堂求陛下赦您出冷宫,奴婢还以为她和小主是一路人,不想今日她却站在了您的对立面。”
“那是因为她不敢公然得罪林攸宜,你以为林攸宜为何要询问大家意见,这是变相地逼人站队。”王姝妍说。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她便坐稳了皇后之位,今日无一妃嫔敢反驳她。”王姝妍说,“今后要对付她更得谨慎了。”
“据奴婢所知,皇后娘娘不得圣宠,依奴婢看,皇后娘娘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小主好不容易出来,获得圣宠、怀上皇嗣才最关键。”少可说,“邱御女真可恨,无缘无故针对小主,害得小主这一个月都不能上绿头牌。”
“邱媚儿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找到机会,本小主会报今日之仇。”王姝妍目中染上一丝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