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渔子霏问。
“没事。”我回道,“子霏,你又救了我一次。”
说话的同时,背后有一双手将我搀扶起来,是杜莱优。
我看了一眼杜莱优,又看了一眼渔子霏,再看一眼其他人,皆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陈珊珊拿着药箱从楼上下来了,见此一幕,惊得药箱都拿不稳。大家寻声看去时,她已飞奔到邝秀婷身边,成为第一个与出事后的邝秀婷接触的人。
门外躲过一劫的周昌明走了进来,将防火门重重地关上,庆幸之余不忘对王浩华调侃道:“会长,恭喜你呀,你把时间节省下来了,不必对邝秀婷进行公审了。”
这番话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吕美娟直截了当地骂道:“你就不能管好你的嘴巴吗。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肖嘉敏也骂道:“平常嘴里浮云巧语,显得厉害,一到关键时候,越是大声的越是怂。”
又是无意义的争吵,真是喜欢浪费口舌。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邝秀婷,以及愣在那里无动于衷的陈珊珊,我突然想起过去和邝秀婷谈心时她说过的一句话:活一天算一天,人这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
是啊,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暂!
杜莱优怕陈珊珊再这么下去人要疯掉,便拜托渔子霏把陈珊珊拉到一边,可能是怕我想得太多也要疯掉,拉着我一起去检查邝秀婷的情况,给我找点事做。
对邝秀婷仔细检查一番之后,杜莱优说:“瞳孔散大,已经脑死亡了。脑部也有一个口服液吸管大小的小孔,和林澍昌后脑那个是一样的。”
继左千子之后,邝秀婷也没了,我已经有些麻木了。
我无力地问道:“大脑也被吸干了?”
杜莱优提起邝秀婷的脑袋掂了掂,回道:“是的。”
“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是那根从赵文龙体内伸出来的骨刺一样的东西造成这些伤害,大脑也是经由这根骨刺物被吸走,真是神奇!”
“赵文龙体内可能不止一根骨刺物,能把头骨刺穿,说明硬度很高,如果每根手指都能伸出骨刺,留在人身上的伤口——”
我抢答道:“将会是条状的凹凸纹路,和梁思思脖子处的断口纹路对上了。”
“嗯。”杜莱优说,“赵文龙不是原来的赵文龙了,他已经变异成电子细胞衍生物。抱走山羊估计是想和山羊结合,变成和「物」是一样的东西。”
和「物」一样的怪物——电子细胞衍生物。
“我在想,赵文龙是不是对我们早有怨恨,所以才会从正常人变异成杀人的怪物。或许是从自刺双腿那时候开始的,他感受到我们浓浓的恶意,进而——”
“千万别这样想。”杜莱优打断我的思想,“赵文龙已经供述是他杀害了田炳强,说明在他自刺双腿之前,已经是怪物状态,不,应该从把电子细胞聚合物放进他体内开始算起,一直以来他都在隐藏自己,说不定他的腿早就好了,是自己又不断往腿上加上新的伤口,这么做一是装可怜,二是掩盖杀人时沾染上的血腥味。我们不应该代入人类的心态思考怪物的行径,怪物就是怪物,不是能和人情感相通的东西。”
不知不觉,我们周围围了许多人,王浩华听到我和杜莱优的对话,说道:“没错,怪物就是怪物,赵文龙从废墟得救之后,就已经是怪物了,我们一直都有对他进行看管,他之所以能犯案全因看管力度的不足。”
“会长,”孙毅杰不悦道,“你什么意思,合着你是拐着弯在说我这个安保组织者办事不力呗。你也不想想,集体经常四分五裂,个个勾心斗角,我能调动人员看管赵文龙就很不错了。再说,林澍昌死的时候,是你在鼓动顺从派清洗集体才会给赵文龙再次行凶的机会。”
周昌明插话道:“杰哥已经做得很好了。面对自己的同窗好友,二话不说直接拿凳子砸下去,这大公无私的魄力。”
“啊!”孙毅杰看着天花板说,“我确实把赵文龙当好朋友,我去过他家,和他结伴出游过,我们喝酒聊天,无话不说。你们知道吗,赵文龙他还网恋过,甚至发展到和网恋对象奔现的地步,哈哈,网恋这玩意奔现之后十有八九都要散,赵文龙也不例外。”
孙毅杰看向王浩华,接着说:“所以你知道把自己的好友当怪物一样关押看守,我内心有多痛苦和折磨吗。没有掌声就算了,现在你居然捉住我内心的痛点来指责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王浩华说,“看管不力确实是赵文龙能行凶的诱因,但追根溯源,当初是杜莱优和歌德诗共同创造出这个怪物。”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想起周昌明说过的话,他说王浩华很容易嫉妒别人了,一旦有人比过他,他就会对此人持续发起针对性的攻击。在看人方面,周昌明若真的火眼金睛,那王浩华应是非常嫉妒杜莱优,不然不会屡次将杜莱优往死里整。
杜莱优性子没我那么软,对于别人的恶意她是要当场反击的。只听杜莱优说道:“转移集体不良情绪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找几个人承担责任,成为大家的出气筒。可惜你找错人了,在这里和大家说一下吧,我也要脱离集体。”
“还有我。”渔子霏其后说。
出人意料的是,又有两人要脱离集体的消息竟激起了一片延绵的惊讶声。
吕美娟问道:“你们是认真的吗?”
“嗯。”渔子霏应道。
“你们不止是脱离集体那么简单吧。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吕美娟的直觉真准!
“回到下方的平原。”渔子霏回答说,“另一半校园在崖底,我们准备找路回去,以那里为据点,比起这里,怎么说原始森林都更适合生存。”
“我也一起去。”吕美娟说,然后又转头对李鸿明说:“李鸿明,你也一起。”
渔子霏问吕美娟:“你是认真的吗?我们可不是去野餐,或许我们的猜测是错的。”
吕美娟笑了一下,回道:“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跟着谁活下去的概率更大。”
吕美娟和李鸿明的加入动摇了不少人,人人自危的现在,该去往何方等同于决定命运的走向。本以为会先引发一场激烈的讨论,却不承想局势会一边倒,演变成一场动员大会了。
周昌明说:“羊肉吃不成,现在还要闹分家,真是‘好运’连连。”随后他也加入进来。
现在这个态势,不叫脱离集体了,这叫另成立了一个新集体。
最终,决定留在原集体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他们打算以校园为根据地,据守在断面山上,未来的目标是北上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但其实大多数人留守的理由都很简单:大部分物资都在这上面。
准备离开断面山的新集体则有11人,分别是:杜莱优、渔子霏、孙毅杰、李末、陈珊珊、周昌明、吕美娟、吕美娟的孩子、肖嘉敏、李鸿明,当然还有我。
尽管两个集体的目标不一致,但是下悬崖的路却是一同寻找的,可能是原集体的那些人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黄世海说,有一条天然而成的栈道从崖底一直延伸到断面山上,所以我们寻找的方向主要集中在断崖边缘。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我们很快就在被一分为二的一号教学楼那边找到下悬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