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杜莱优,试着从车顶一侧推动皮卡车,有轻微的晃动,但不足以撼动整辆车。
“加油。你连我这个胖子都能背得动,推动这辆车不在话下。”
嘿!杜莱优怎么还记住这一茬。
我撇着嘴说:“坐好看我表演。”
我又尝试了几次,皮卡车却像个不倒翁一样,任凭怎么使劲就是不倒下。就当我红着脸,等着被杜莱优笑话时,一双细长的手出现——
“李末。”
“数三声,然后一起用力。”李末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末就已经在数一二三了,于是急忙跟上他的节奏。
三声过后,皮卡车出现了大幅度的晃动,借力使力,没一会皮卡车便应声倒地。
李末拍拍手问:“你们两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心虚地瞄了一眼杜莱优,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皮卡车以后还有用,所以……哦,对咯,覃达聪由我们来安葬就行,这些事一直都由你来处理,不太公平。”
李末听后摆摆手转身离开,以为打发他走了,不料他又转过身来,分别指着我们说:
“你们是觉得……我很笨吗?”
“啊?没有啊。”
“一眼就看出你们两个在密谋些什么,不肯告诉我而已。”
李末的触感还真敏锐。
我强装镇定道:“真没有。”
李末笑了笑,道:“谎言分两种。关于过去的事实上的谎言,以及对于未来的权利上的谎言。你们要做的事将会危及到大家的利益,所以不敢告诉大家,也不肯对我讲真话,对吧。……会危及到什么程度呢,在这里,人命是最值钱的东西。”
我陪笑道:“夸张了,夸张了。”
“我口风很密,说予我听也无妨。你们不说,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呢,或许我们是同路人,再者,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你们要做的事确定单靠你们两个就能完成?”
真的不能小看专业班里的这群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面对李末的步步紧逼,我实在招架不住了,赶忙用眼神向杜莱优求助。杜莱优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甚至还在抠着指甲。
“喂,杜莱优。”我叫了她一声。
杜莱优抬起头,眼神中蕴着剑锋似的金光——她可算连上“服务器”了。
“我们打算用大怪物体内的未爆核弹作为和猩猩怪物谈判的筹码。”
李末的倒八字眉变成深“v”状,脸上满是笑容:“我想不仅仅是口头威胁那么简单吧。要震慑到敌人,拿到谈判的主动权,一定会做好谈判失败就起爆核弹的决心,不然一露怯,就会敌人识破。所以你们是真有同归于尽这一打算,怪不得不敢告诉大家。作为你们对我的信任,我主动申请加入。”
“你能分析到这种程度,不选择告发,反而是加入进来?很让人怀疑耶。”
确实奇怪!
李末不紧不慢地回道:“因为有趣。”
“有趣?”我不小心脱口而出。
李末对我说:“嗯,有趣。”
我说:“其他人一心想着活命,你却觉得我们的危险行为有趣?你难道不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李末摊开手,严肃道:“你们又为何不怕?”
“我们……怎么说呢。”
“不用告诉我理由。但作为互信友好的表现,我来说说我想加入的理由吧。你们听说过大象墓地吗?”
我答“没听过”,杜莱优答“听过”。
李末紧接着解释道:“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传说。传说本能感应到死期将近的大象会主动与象群分开,独自前往大象墓地,在那里安静等待死亡的到临。没有人知道大象墓地在哪,也没有人知道大象为何要去往同一个安息之地。”
我无语道:“你把我和杜莱优比喻成大象。”
李末含笑道:“我只是想以观察者的身份看你们最终能到达什么样的地方。”
这理由更奇怪。不过也只有怪人或不正常的人能和我们合拍。
杜莱优看向我。我耸耸肩表示让她来做决定。杜莱优低头思考一会,向李末伸出了右手,“欢迎你的加入。”
李末也伸出右手,礼貌地蹲下身,“谢谢。”
看着表示合作愉快的握手行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唯有全力以赴。
我对李末说:“和我一起上楼把炸药和一些工具拿下来。喔,记得,要偷偷的。”
李末轻快地回道:“没问题。”
我又对杜莱优说:“你留在这等我们。”
“嗯,去吧。”杜莱优勉强站起来,“我留在这调试车辆。”
“好,别太勉强。”
人们基本上集中在一楼,为免他人生疑,我和李末选择走贴近外墙的消防楼梯潜入到一饭内。过程还蛮顺利,轻松就拿到所需要的炸药和工具,不作过多停留,我和李末当即马不停蹄地沿路返回。
杜莱优已在楼下等候,她坐在驾驶位上,一边观测周围情况,一边给我们指示。
我和李末听从指示,像两只老鼠似的悄悄摸过去,第一时间先把炸药放在车斗里,然后拿东西盖住,现在即使被人发现我们的异常,也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
长舒一口气后,我问杜莱优:“皮卡车挺过去了。”
“嗯。”
“要不要换我来开?”
“不用,开车不怎么费脖子,累了还可以像这样靠在椅背上。”
“好吧。”
“东西拿齐了吗?”
“嗯,齐了。”
“走吧。”杜莱优说着指向覃达聪的尸体,“下一步,将覃达聪搬上车。”
一旁的李末听到下一步的行动内容,立马插话道:“原来是打算用尸体作为载体,诱导大怪物将炸药吞进体内。你们的创意我不否定,但现实问题我还是想问一下,核弹能由外部起爆吗?”
“理论可能。”杜莱优开车缓慢前行,一边说:“不明物体内有液化气罐,有军用弹药,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型炸弹,要是能在引爆它的过程中形成向心压缩,将铀块压缩在一起,就会产生剧烈的链式反应,也就是核爆,这个要求非常之高,出现一点偏差,链式反应不会启动,只会产生一枚脏弹或者哑弹。”
李末跟随车辆移动:“如果产生的是脏弹,到时候我们可就生不如死咯!但看你们的样子,是明知道可能性极低,必要时该起爆还是会起爆。既要祈求谈判能顺利,又要祈求谈判不顺利时核弹能正常起爆给我们来个痛快……这根本不是行动计划,是一场祈祷会,祈祷奇迹出现的祈祷会。不过奇迹这玩意,没有倾尽全力的前提,是没有资格谈它是否会出现。”
“资格”啊……不得不说,李末的认真程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
说话间,皮卡车停下,停在我之前像蝼蚁一样躺着的地方。覃达聪同样躺在这,早已没有了血色。虽然有些不礼貌,但看到地上残缺破烂的覃达聪,我终是忍不住想作呕。
记得之前有问过李末,问他殓尸时害不害怕,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跟我讨论了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当他不害怕吧,就算是不害怕,我还是有个疑问,便问道:
“李末,一直以来你是以何种心态殓尸的?这种脏活累活大家都恐迫之不及,你却毫不避讳。”
李末反问道:“同样是一堆肉,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一堆猪肉或牛肉,你心理上会抗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