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个皮包,鼓鼓囊囊的,看来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
于天任吃惊不小,万难相信陈大宝的大褂里面藏着如此一件宝贝。
“哪来的?”于天任疑惑道:“不会也是那位胖先生的吧?”
“敢情。”陈大宝得意道:“甭管以前是谁的,现在是咱们的了。”
于天任白了陈大宝一眼,“别张口闭口咱们咱们的,你是你,我是我,谁跟你是咱们。”
“吆呵!”陈大宝拧眉瞪眼,用两个大鼻子眼儿冲着于天任的脸喘大气,“雏儿,棱子!”
“你说谁是雏儿?”
“说别人对得起你吗!怎么着?你不服气?!”
“我!”于天任没话说。他是不服气,可也仅仅是不服气,却没有反驳的资本。
“既然是你师哥,做师哥的就得给你小子上一课。知道嘛叫‘二仙传道’吗?”
于天任摇头嘟哝:“不知道。”
“老头子让我跟你搭伴儿,这就叫“二仙传道”,你的作用就是配合我,要随时看我的眼色,踩我的鞋跟。我也不妨告诉你,单单只是踩鞋跟这招,师哥我练了整整一年才练成。没练成之前,甭指望能上路。你小子一天没练,老头子就让你上路,他也太拿你这个烂豆包当干粮了。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前头,你小子最好是机灵着点儿,当心一个不留神,让人把你踩回原形。”
“你他妈才是烂豆包!”
“少你妈在我面前‘炸刺儿’,你别以为老头子疼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嘚瑟,你离着‘一佛出世’还差着一大截,等到你能‘一佛出世’的时候,你再跟我嘚瑟吧。”
于天任尽管头一回听说贼道当中还有“一佛出世”这么一说,但他不用问也猜出所谓“一佛出世”就是单打独斗,不需要有人配合“踩鞋跟”,一个人凭本事上路赚“体己”。
见于天任呆愣着不言语,陈大宝不由得嚣张起来,把嘴一撇,嘚瑟道:“‘荣字门’里的门道多着呢,借道、踩盘、挂货、分水,摘、持、抻、夺,童子引路、老魔变身、天女散花,想一个人当家做主,另立分号。哼哼哼……就凭你这点儿悟性,只怕是这辈子也混不出名堂来。”
于天任听不懂陈大宝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这些都是“荣行”里面的门道。
这就好比修炼武功,从基本功,如马步、站桩开始学,等到根基牢固之后,才可以更进一步,学拳脚上的基本功。至于内功和杀人技,需要留到最后学,还得看师父肯不肯真心传授,毕竟“吃饱徒弟饿死师父”的事情常有,所以做师父的必须留一手,免得到时候让徒弟抢走自己的饭碗。
于天任打心眼儿里腻歪陈大宝,于是用轻蔑的语气反问道:“请问师哥的能耐学到第几成了?”
“我……”陈大宝吭哧起来,陡然眉梢一挑:“你管得着吗!”
“哼!”于天任不屑道:“话都不敢说,那就是没多大脓水呗。”
“姓于的,你少他妈嚣张,别以为有老头子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炸刺儿’,我可不含糊你。的确,我资历浅,学得东西不够多,可甭管怎么着我也比你这个‘生瓜蛋子’会得玩意儿多。你要不服气,你就把我这件大褂解开,咱们门里管这招叫‘霸王卸甲’,你有能耐‘卸’了我这个霸王的‘甲胄’,还得让我这个霸王察觉不出来,这才叫你有真能耐。怎么着,敢不敢在我这个霸王的身上练练手?”
陈大宝张开双臂,斜眼撇嘴,一副轻蔑派头,只等于天任“卸甲”。
陈大宝的大褂用的是纱罗,这种布料极其轻盈,穿在身上跟没穿似的,丝毫感觉不到羁绊。
侧面一溜十八对古铜纽襻,俗称“疙瘩襻儿”。较之于纽扣,纽襻更难解开。
要做到叫人感觉不出纽襻被解开,还要做到在一瞬间将十八对纽襻全解开,只怕除了赵金亭这种一流高手之外,其余人等是很难做到的。
于天任丝毫没有信心,但他却不服气,反问陈大宝:“你跟了老头子那么久,到现在你能解开几个疙瘩襻儿?”
陈大宝嚣张一笑,扬起巴掌翻两翻,得意道:“十个。”
于天任顺鼻子眼儿“哼”了一声,“才十个呀。”
“小子,别不服,我可是练了整整十个年头,你想练到跟我一样,你还得再历练个十年八载,等到你出师的时候,陈爷我早就是这一行的老头子,那时候我的徒子徒孙遍天下,只怕没有了你小子的活路。”陈大宝摇头晃脑,一副小人得志的派头。
“有什么了不起,你练了十年才能解开十个纽襻,这还不说明你是块废物点心吗。我还不是自夸,别看老头子一天本事也没教过我,可我天生就是这一行的大拿,老头子慧眼识珠,我是美玉还是瓦砾,他老人家早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要不也不会死乞白赖拉我入伙。”
“嘿呦喂,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别耍嘴,有能耐来真格的。来吧,你要能把我的甲胄卸了,我管你叫师哥。”
“我……”于天任只觉着两个腮帮子火辣辣的,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太满,都已经泱出来了。
“来呀!不来你是孙子!从今往后,你得管我叫爷爷。孙子,来来,你倒是动手啊……”陈大宝不住叫嚣,非要给于天任一个下马威不可。
“来就来!”
于天任为了不当孙子,也就只能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