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谁也不知道下一场会是怎样一出。
王金龙自喝下那盅酒的一刻,便注定了两兄弟与桃儿三人之间的命运。
柳老七无奈叹口气,起身走了出去,偌大一条汉子,躲在无人处大哭了一场。
赵金亭呆坐着,看着小师哥与小师妹有说有笑,他也跟着傻笑。
桃儿是故意的,她故意做给赵金亭看,她要让这个男人感受一下何为扎心之痛。
女人的心,好狠!
自那之后,性格尚算开朗的赵金亭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像是一块朽木。
而柳老七也遵照女儿的话,用他的嘴将女儿许给了王金龙。
王金龙得偿所愿,自认为人生无憾。
他本打算将喜事分享给师兄,却发现师兄已经找不到人了。
心灰意冷的赵金亭选择了离开。放过自己,放过桃儿,放过任何人。
到这个时候,王金龙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夺人所爱”,原来大师兄跟小师妹才应该是一对儿。
那之后,他变得成熟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终于,桃儿将身子交给了他。
他并没有感到有多满足,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他总感觉桃儿不是出于真心,而只是虚与委蛇地配合自己。
在成为桃儿丈夫后的第三天,既是干爹又是岳父的柳老七,准许他将桃儿带走。
他邀请柳老七跟着一块儿到城里享福,柳老七却说自己已经在山里住惯了,受不了外界的喧杂,所以他执意留下。
既然劝不动,多说也无用。
小夫妻回到天津,先住在老房子当中。
很快,就在师父陆鸿烨传授的手艺加持下,老房子换成了新房子,家里面也有了佣人。
桃儿从山里丫头变成了城里的阔太太,丈夫疼她,准许她随便花钱。她索性听从丈夫的话,随心购买看中的物什。很快,家里堆得到处都是无用之物,却便宜了那些佣人,只要讨得女主人的欢心,那些“无用之物”他们就可以随便拿回家。
那些日子里,王金龙没断了打听师哥的下落,但是师哥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柳老七在桃儿嫁出山沟的第二年,便因为喝多了酒而一醉不醒。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
这件事被桃儿知道后,她的精神几乎一瞬间崩溃。
她深感对不起养育自己多年的继父,忧郁成疾,一病不起。
直到有个佣人偷偷给她拿来烟枪、烟膏,她才“死中得活”,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大烟鬼。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清明,她不准丈夫跟随,只带了两个使唤婆子,坐车回山里祭扫亲妈继父的坟墓。
令谁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在坟地里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赵金亭还活着,只是苍老了很多。
桃儿打发走了使唤婆子,依偎在大师哥的怀中,面对着继父的墓碑,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旧情难断,死灰复燃。
过去两人执拗,故意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折磨对方。
直到将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方才知道那时自己彻底错了。
而今悔悟尚不算晚。私奔,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踏实下来过日子。好不好?
好!
与其继续折磨自己,倒不如洒脱一点。人生不过如此,龌龊又能怎样?!
两人向着柳老七的墓碑叩头认错,在得到柳老七无声的宽恕后,两人携手远去,从此尽情作乐,极力将失去的一切找补回来。
……
当一夜白头的王金龙再次见到师兄时,已经是桃儿离开自己的三年后。
问师兄,桃儿呢?
师兄答复,已经葬了。
问怎么死的?
师兄说,抽大烟太多,伤了脾肺,咳血死的。人走的时候很安详,并没有痛苦。香棺葬在了爹的旁边,她一直觉着有愧于爹,所以生前请求一定要将她葬回山里,她要到那边伺候爹。
王金龙没有再多问,仅是笑着点了点头,似乎释怀了。
然后问师兄,将来有什么打算?
师兄说,留下来,哪儿也不去了,他不想再过漂泊不定的日子。
“也好。”王金龙笑了,“往后咱们兄弟又能够在一起了。”
“不!”赵金亭态度坚决,“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桃儿已经葬了,你不用再挂念她。你与我的情义早已不复存在了,你不要再欺骗自己,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妨告诉你,过去我让着你,往后我绝对不会再让着你。”
图穷匕见,装不下去了,索性不再虚伪。
“你想怎样?”
火苗子已经窜起,人在火上烤,看谁更能捱!
赵金亭冷笑,“以海河为界,河北一片归我,河东一片归你。互不犯境,和气生财。”
“好!”王金龙竟出乎意料的妥协了,抱起拳头:“老弟恭祝老兄大发财!”
“谢你吉言。告辞!”
“不送!”
目送赵金亭离开,王金龙怒将茶碗砸碎,“还想跟我争,姥姥!”
师父陆鸿烨的在天之灵终究没能得到告慰,他活着时候的预感到底还是应验了。
兄弟反目,不共戴天。一场龙虎斗津门的戏码正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