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跟俺下山呀?”
草儿不好意思的问野狼。
“嗯!”野狼点头,“往后你下山,我都会跟着你。”
“那就没人敢欺负俺了。”草儿低着头,两手不住揉搓衣角,欣然笑了。
“走!”野狼起身,拉着草儿瘦而黑的小手,径直往外走。
草儿温顺的像只猫儿,野狼就是把她生吃了,她也愿意。
野狼将几张山猫皮披在身上,让草儿坐进装着山货的筐里,他要背着草儿下山。
草儿怕他辛苦,不忍心让他背。
“坐上去。”野狼用命令的口吻对草儿说。
草儿低着头,咬着唇,磨磨蹭蹭。
野狼抱起她,将她放在筐里。
用命令的口气说声“坐好”,一下将筐背了起来,迈开大步出了篱笆院。
“哥,你让俺下来。”
“坐好。”
“俺怕你累。”
“我不累。”
“他们要问俺你是俺啥人,俺可咋说?”
“实话实说。”
“俺……俺不好意思说。”
“大大方方说。”
……
当路过山神庙时,野狼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五个蓬头垢面、鬼一样的小子拦住了去路。
他们的身上全是凝固了的血块,每个人的手指都不完整,分明是让人剁掉了。
野狼把别在腰间的柴刀拿在手中,一双吐露邪光的狼眼在五个小鬼的脸上扫了一遍。
草儿浑身哆嗦,她分明很害怕这五个小鬼。
“跪下!给咱大哥跪下!”
五个小鬼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先行跪下,其余四个赶紧跟着跪下。
“大哥,收了俺们吧。往后你叫俺们干啥,俺们就干啥,啥都听你的……”
“大哥,收了俺们吧,收了俺们吧……”
五个小鬼拼命给野狼叩头。
野狼将柴刀放回腰间,大踏步从五个小鬼的身边走过去。
“大哥,你今天不收俺们,俺们就一直磨着你,多会儿你收了俺们,俺们就不磨你了……”
野狼充耳不闻,他并不想与这些浑身恶臭、如乞丐一样的下作东西为伍。
“哥,他们怕你。”草儿哽咽道:“那也就是说,往后他们也不敢欺负俺了。”
“你是我野狼的女人,从今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哥,你真好,你准是从天上下来搭救俺的神。”
“我不是神,我是你男人。”
“爹活着的时候,老说俺有好命,俺还不信哩。”草儿边抹眼泪边不好意思的笑。
“等我身上的伤彻底养好了,我带你走,到花花世界去,我要让你当少奶奶,让人伺候的那种。”
“花花世界是个啥样子,跟山下的集市一样热闹吗?”草儿分明是在憧憬。
“比集市热闹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呀……那到底是啥样的?”草儿根本无法想象大城市的繁华,她长这么大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集市。
“哥……”草儿突然哽咽了。
“咋了?”
“到了花花世界,你会不要俺吗?”
“不会!”
“你以前……你以前有女人吗?”
“有!”
“她好看吗?”
“好看。”
“她叫啥。”
“小毛桃。”
“她好看,俺不好看,你会不会只疼她,不疼俺……”
“我疼你们俩,一样疼。她是大,你是小,我答应过她,用八抬大轿抬她进我家的门,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俺给她当丫头都行,你可千万别不要俺……”
“我说了,她是大,你是小,你俩平起平坐,我都疼……”
“俺信你。”
……
“这丑鬼是谁?”
集市上,一个袒胸露背、酒气熏天的恶汉指着野狼,恶汹汹地质问吓得两条腿打哆嗦的草儿。
“俺、俺、俺……”草儿分明已经吓坏了。
“不会说人话了呀?他是谁,快说!”
“俺、俺……俺男人。”草儿的声音很小,像蚊子叫。
“你男人?”恶汉大笑:“野男人吧?哪里捡来的,跟俺说说。”
说着,伸手就要抓草儿。
草儿慌忙躲在野狼身后,浑身哆嗦成一团。看得出,她以前在集市上总被人欺负,她似乎害怕这里所有的人,跟谁说话都不敢抬头。
野狼不说话,也不理会恶汉,甚至连眼神都不屑往恶汉的身上瞄。
“呀哈。”恶汉狂笑,“是个哑巴。好!丑丫头配哑巴,也是天底下的绝配了。哑巴,我实对你说,今天你爷爷俺高兴,要拉丑丫头上俺家耍一耍,你放心,俺不白耍,你这一筐山货值不了几个钱,俺给你双倍。”
“俺不去!哥,俺不跟他走,他会往死里折腾俺……”草儿抓着野狼的肩头,哆嗦成一团。
野狼的眼睛红了,吐露出嗜血的邪光。草儿的话让他听出,这个恶汉曾经在草儿的身上做过孽。
当恶汉的大手即将抓到草儿身上的一瞬间,一把锋利的柴刀架在了恶汉的脖子上。一双透着邪光的血眼,几乎要将恶汉灵魂吞噬。
“好汉饶命!”
恶汉屈服了,他惧怕这双眼睛,更惧怕架在脖子上的刀。他分明看得出,眼前这个满脸疤痕的男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要他敢再动一下,魔头手里的刀就会将他的脖子斩断。
野狼今天不想见血,收了刀,坐回到刚刚坐着的砖头上,用一只手攥着草儿的冰冷的手,给草儿安慰和温暖。
“好汉爷,怪俺鲁大莽有眼不识泰山。敢问好汉爷,您在哪条河里打鱼,能不能报个蔓儿?”
原来这条恶汉名叫鲁大莽,能听得出,他在道上混过,要不然也不能说出江湖黑话来。鲁大莽同样很清楚,面前这个满脸疤痕的丑鬼一准儿也是在道上混过营生的。
野狼看也不看鲁大莽,他不屑看。他那双狼眼能看穿人心,他刚刚已经看出鲁大莽只是个欺负老实人的地痞无赖,连英雄好汉的边儿都沾不上。对于这种人,他是不屑理会的。
“好!”鲁大莽自己找台阶下:“这块地皮平时由兄弟罩着,往后有谁敢找好汉爷的茬口,好汉爷只管报我鲁大莽的名号,谁要敢不给好汉爷面子,我鲁大莽头一个饶不了他!”
野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给足了鲁大莽面子。
鲁大莽很是受用,用力一抱拳:“好汉爷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回头见!”
说罢,扭转回身,快步离开,连头都不敢回,生怕野狼那双透着邪光的眼珠子把他的魂儿收走。
“哥,咱走吧,俺怕他找人来打你。”草儿担心自己男人的安危,催着野狼赶紧走。
野狼像块顽石,稳如泰山般的坐着,岿然不动。
草儿见劝不动,也就只好以一副老实巴交的姿态蹲在野狼的身边,连脸都不敢抬起。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人们就跟躲瘟神一样,纷纷躲着野狼走,谁也不敢买他的兽皮和山货。
突然间,人群一阵骚动。一帮子敞胸露怀的汉子朝着野狼的小摊儿快步逼近,他们一个个拧眉瞪眼,凶神恶煞一般。在他们之中,有一人正是鲁大莽。
草儿吓得赶紧躲在野狼身后,她咬着嘴唇,做好了与丈夫共赴黄泉的准备。
野狼仍旧如一块顽石,闭着眼皮动也动一下,如同入定一般。
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股杀气,竟连房檐上的麻雀都吓得飞不起来了。
就在那帮恶汉到了摊子前的一瞬间,他的眼皮陡然睁开,两道凶光自眼窝中迸射而出。
他的嘴角上翘,露出獠牙。他是狼,他嗜血!他太渴了,他已经等不及要生啖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