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韶和高氏皇族宗室亲王高归彦商量新皇登基一事。
高归彦是大齐太祖高欢的族弟。
被齐皇高洋封为平西王,可见当时封王时的野心,及给予高归彦这个皇叔的厚望。
因而被封为亲王,整个皇室唯一的老亲王。
按理说,皇帝驾崩后,理应在三至五日内,储君即可登基继位。
因国不可一日无主,君临天下,号令百官朝臣,天子表帅。
钦天监择选在文宣帝薨逝第五日为新皇登基大典的吉日。
然,太子高殷却持反对意见,说自己必须为父皇守灵七日。
“为人子,理应为父守灵七日,以敬孝道!满七日,择日不如撞日,就第八日为登基大典之日吧。”
既然太子身为即将登基之人出言,岂有更改之理?
他为君,君言即出,身为人臣的就要听从便是。
段韶为了给太子树立威信,就以太子之话为准。
命人在晋阳城行宫外的广场上,搭建了高台,用来给新皇祭拜天地所用。
天保十年冬月(十一月)二十九。
晋阳行宫。
寅时。
整个行宫灯火通明。
太子高殷被贴身太监邓板唤醒起床,沐浴更衣。
今日将要举办登基大典仪式。
浴室内水雾萦绕,热气腾腾。
高殷这几天为父皇守灵,是又困又乏。
他半眯半睁着一双眼睛,由两名小太监侍候沐浴。
很快小太监帮他擦洗一遍身上的污垢,又帮他冲洗了头发。
高殷顿时感觉一身清爽,神情也跟着清醒起来。
小太监拿来干巾认真地帮他把长发擦干水汽。
然后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丧服。
以段韶为首的行宫内的文武官员数十人,都等候在齐皇高洋太和殿的灵堂前,就等着新帝三叩九拜,告慰先帝亡魂,他接任帝王之责了。
高殷一身雪白丧服缓步走入灵堂,行三叩九拜大礼。
礼毕,移步偏殿,由钦天监礼官捧上为他特制的龙袍及皇冠,由贴身太监帮他换上,戴上皇冠。
等一切穿戴完毕。
礼官便高声喊唱:“吉时已到,恭请新皇登台祭拜天地,撒播五谷!”
听到礼官的喊唱,新帝高殷顿时神情肃穆起来。
接下来,他不再是太子,一个储君,而是帝王。肩负着大齐的重担,一个国家的使命。
高殷挺直了脊梁,信步走出。
段韶带头躬身抱拳行礼:“臣等恭贺新帝登基大典!”
随后,文武官员随声附和。
待众人声落,段韶又道:“这登基大典第一步,臣等恭请陛下登上车辇移驾行宫外祭台叩拜天地。”
众官员又齐齐声如洪钟:“臣等恭候陛下,移驾龙体,叩拜天地,以求天神庇护我大齐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看着文武官员皆都跪地对自己行叩拜大礼且毕恭毕敬,他知道这都是受父皇的蒙荫,接下来的路都要靠他自己走了!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子三呼万岁,然后起身。
殿外,六匹骏马拉着的黄顶宝盖的车辇,装饰豪华大气。
车辇前方旗帜鲜明,由内侍扛在肩上。
身穿盔甲的御林军腰挂佩剑,手持长枪分列站在车辇两旁。
个个脸上神情充满庄严肃穆。
一切准备就绪,就待出发。
高殷走至高大的车辇跟前,由邓板扶着,登上了车辇宝座。
车夫是段韶亲点的可信之人,身怀高强武功,他不但身负车夫身份,还有着近身保护新帝的责任。
“起驾!”
待高殷坐稳。
邓板高声喊道。
虽然是六匹高头骏马,但马车夫控制力很强,把马车赶的非常平稳,不急不徐向行宫外驶去。
文武群臣数十人乌泱泱分列几队跟随在车辇后面。
行宫正门外的广场上,三丈三高的高台搭在广场中央。
高台四个拐角对仗三丈开外摆放四个青铜大鼎,鼎内燃烧着熊熊火焰。
那窜起的火苗足足有一丈之高。
火焰之光把整个广场照亮。
高殷在段韶与高归彦一左一右陪同下,迈步踏上木制搭建的阶梯。
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高台上摆放一个祭桌,祭桌上摆放一个猪头,一只公鸡,一尾鱼。
还有瓜果蔬菜及五谷。
对着猪头的地方摆放一鼎金色香炉,香炉两边摆放两盏燃着的烛台。
钦天监礼官及邓板跟随在段韶和高归彦的身后。
待高殷走到祭桌前停下,礼官唱喝:“焚香!”
邓板忙上前拿起三根檀香在点燃递与高殷。
高殷接过檀香高举头顶,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把三根檀香插进香炉之内。
再慢慢退回三步之遥,站稳。
礼官再次喝唱:“叩拜苍穹,祈求苍天怜悯众生,愿我大齐往后风调雨顺繁荣昌盛!”
礼官说着做出示范。
双臂敞开,高举过头,意如呼风唤雨之势。
“跪!”
“一叩拜!
二叩拜!
三叩拜!”
“起!”
邓板忙上前欲要去搀扶高殷,被礼官喝止,“邓公公,切莫扰了皇上的诚意!”
邓板一听,忙收回手,退在一旁。
礼官声音再次响起:
“再跪!”
“叩拜!”
“二叩拜!”
“三叩拜!”
“起!”
“三跪!”
“叩拜!”
“二叩拜!”
“三叩拜!”
祭天礼成!
“撒五谷,争求来年年年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有侍卫递上升斗,里面装有五谷杂粮。
邓板接过,递给高殷。
高殷接过小巧的木制升斗。
把手伸进升斗中,抓出五谷,沿着高台边缘撒向大地。
高殷在礼官的示意下,连撒了九把。
然后走回祭桌三步之处,站定。
礼官的声音响起:
“拜!”
“跪!”
“三叩头!”
“起!”
“祭拜天地仪式礼成!”
每个步骤在礼官的喝唱及示范下,高殷做的还可以,很规范,也很沉稳,没有慌乱,更没有行差踏错。
对此礼官及段韶与高归彦二人也都很满意。
此时,晨光破晓,一轮红日还未升起,万道霞光就穿破云层。
祭天拜地仪式完毕。
接下来回宫,再次回到文宣帝高洋的灵前叩拜。
然后前往太庙祭祖。
苏玉全程由夜白推着轮椅,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低调沉默。
祭拜过祖宗过后,再次回宫,直奔太极殿。
太极殿是行宫的金銮殿。
段韶,高归彦依旧分列站在两边与高殷落后半步,一步一步向太极殿走去。
脚下铺着红毯,高殷走在红毯之上,文武官员不得脚踩红毯半分,只能高殷一人行走在红毯上面。
这是意喻为皇上乃九五之尊,至高无上的尊贵之体。
踏上九层台阶,来到太极殿的门前。
高殷跨过太极殿高高的门槛,一步一步向殿内汉白玉筑起的石台上龙椅宝座走去。
拾阶而上,汉白玉的台阶踏在脚下。
高殷来到了黄金打造的龙椅跟前。
只见他抖起衣摆,转身坐在黄金宝座上,看向台下文武群臣。
礼官喊唱:“叩拜皇上!”
接着群臣便高声喝唱:“我等叩拜皇上,恭贺皇上荣登大宝之位……”
文臣武将皆都声音洪亮,恭贺声穿过殿顶,响彻云霄!
殿外三声炮响,以示祝贺皇上登基大典礼成。
仪式结束。
接下来,高殷从龙椅上起身,再度来到高洋的灵堂,换下龙袍和金色的冠冕。
身穿孝服的高殷继续为父皇守孝。
本来离年关也就月余的时间。
为此娄太后唤来段韶和高归彦商量决定,新帝为先皇再守灵两个期限,七天为一限。
三七共二十一天,便把高洋的灵棺送往皇陵埋葬。
自此,大齐第二位皇帝诞生,改年号为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