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双一边看着荒地的地形,一边琢磨着应该怎样建盖房子。
她瞅瞅老林头那片开荒地,出山的小路被犁的只剩不到一米宽,拉个板车估计车轱辘都会轧到麦苗,今后自己盖了房子,这么窄的路是不行的。
自己发展的事业将来要壮大的,以后出入肯定是有马车的。
能想办法把小路以南的几亩地给买下来。这节地东西也就二十来米,正好隔开荒地通往大路。
若以后有心人看自己家在这里建了房子,故意从老林头手里买了去在无苗期建了房子来挡自己家的眼,想想就烦心。
算计事情要趁早,把一切有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趁早掐灭在摇篮里,免除后顾之忧!
此刻村长听说金捕头今天还会来,就和老妻又把桌子,条凳用板车给拉了来,摆放在村东的大路边上,等待着金捕头的几位到来。
林无双看到他俩连忙从荒地那边跑了过来,并打了招呼帮忙卸下桌子板凳。
“阿爷,趁他们还没来,您老去老林头家里问问,他家这块地卖不卖?就是小路以南的。您看这小路太窄,今后我若买了马车出入很不方便,加宽修路会引起纠纷,不如趁现在就给买下来。
他们这庄稼长势也不好,价格方面与地的等级大家也都知道,只要不过分,我都能接受。”
“好,我这就去问问,今天就一并给办了地契,省了今后扯皮。”林长风抬脚就往老林头家走去。
老林头的房子在老族长家的前排,也在通山小路口偏北一些,因为家里有牛,这大路以东的山岗子地大多数都是他带领两个儿子开垦起来的,勤劳是老林头的优点,一年到头都不会闲着。
“长福哥在家吗?”林长风走到老林头的院门前喊道。
“是长风啊,来,快进来屋里坐。大强他爹今个儿有些不舒服,吃了饭在炕上躺着呢。今天赶车的是二强,顺带着去请李郎中来家看看。”
“噢!那肯定是累的!一天到晚的忙活着,吃饭也不及时,身体总是会受亏的!”
“嗯嗯,你说的是。你…可是有事?”老林头的老婆问道。
“嗯,有点事。还是到长福哥跟前说说吧,嫂子你也来听听。”说着话林长风就往老林头的卧房走去。
屋内,老林头蜷缩着躺在炕上,额上脸上沁出许多汗珠。
“长福哥,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汗?”林长风走至里屋的炕前通过窗户照进的光,看到老林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啊!大强他爹,你咋了?你可别吓我?这,李郎中咋还没来呢?”老林头的婆子看着老林头痛苦的样子急的六神无主。
“嫂子快给长福哥倒些茶水来。”
“哎,哎!”那林婆子忙到灶房舀了一碗温在锅里的开水。
林长风忙把老林头给扶起,接过林婆子递过来水给老林头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老林头有所缓解,疼痛感也不怎么明显。长舒了一口气问道:“长风,你有何事要问我?”
“噢,是这样的,大川家的双丫头昨日从县衙领来捕快丈量小东山,她要给买下来,给我说准备从卧牛山里抓些野山鸡放进小东山里养,然后在荒地上盖几间屋子住,也好从九叔家搬出去。
双丫头给我说那进山的小路太窄,以后进出会碰坏你家的庄稼,所以就托我来问问,想买你家小路南的那几亩麦地,她出青苗费或者可以折算产量再算成银钱,以后省的会和你家惹了纠纷。
我作为一村之长,当然我知道那都是你开的荒也交了税,但没有地契,还不能确权就是你家的地,今天那个金捕头还会来,丫头若要出了高价经官府买下,你不卖也得卖,那样就显得不太好。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头顶一个林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两好合一好,按等级价卖给他吧,你看怎么样?”林长风问道。
“这…让我想想,大强二强都不在家,虽说我是他们的爹,我也不能硬当家不是,总得要问问孩子们的意见,虽说没有地契,我也是交了产粮和税银的,官府嘴再大也得论个理不是?
再说地是咱农民之本,那里的石块都是我们爷三个一点一点给挖出来的,我相信再养个三五年就成为上等田了。”老林头那话里的意思就是想买也行,那块地得按上等田来算价。
“行了,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那山岗子地想按上等田十两银子一亩就是了?
长福哥,你确定?”林长风抽出胳膊有些恼火的问道。
“嗯!”林长福连忙用胳膊撑住身子回道。“小路南至少有五亩田,一亩田能收三石小麦,五亩能收十五石,小麦按市面价十文一斤,一亩地能卖三两银子,五亩地那就是十五两。所以我也是舍不得卖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能为难你不是?
你回话给那丫头说就是这样的结果,我才能当这个家,不然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和大强二强交代。
我这一天天的起早贪黑的累成这个样子不都是为了钱吗?两个孙子在读书,那笔墨纸砚的,哪样都要花钱买。”老林头说完就躺下了身子,盖上被子不再理会林长风。
看他一副不可商量的样子,林长风也没辙,起身走出老林头的家。
耽搁了一些时间,出来一看,大路上停了三辆马车,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昨日几个衙役和那名小吏都来了,就连县丞大人也来了,急步上前行礼道:“钱大人在上,林家坳村村长林长风见过县丞大人。”
林长风说着对钱县丞双手抱拳深深的行了个躬身礼。
“起吧!不必拘谨。昨日金捕头等人量过荒山,不知如何定价,实乃山上石块太多不适宜种植。
今晨我请示县令大人亲自前来探望个究竟,再做定夺。”
围观的众村民一听此人是县丞大人,都呼啦啦的向县丞大人见礼,有的甚至跪下磕头。
钱县丞连忙制止。让村民跪下磕头,他还没达到那个官级。
只有县令升堂审案时,老百姓进入大堂才能行下跪之礼。一般都是作个揖或行个躬身礼就成。真是些边远无知的村民。
钱县丞心中不屑但脸上却浮现一副平易近人的笑意。
众村民都窃窃私语,直夸县丞大人是个好官。
也有人说:“啊,县丞大人原来长的是这样子的,长相不差,白白净净,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看那一身官服穿…”
“要死啊?对官老爷评头论足,小心他把你抓了去。”
……
钱县丞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进入小东山里查看一番的。
一大早,福乐轩的两辆马车就停在县衙门口等候,这就更加确定汤大掌柜和这个林丫头之间的关系匪浅。
一行人顺着山间小道行走,钱县丞左右看看这座荒山除裸露在荒草外面的山石就是被村民砍伐的杂乱无章的树根。
山顶上都光秃秃的,除了石块啥也没有。
便转身问林无双:“林姑娘,买这荒山准备做何用途?你看这山除了从山脚到半山腰还长些野草,山顶都是寸草不生的,你买了不是亏了吗?”
“是啊,我就是看到它在这荒着我就觉得难受!可惜!我就想给栽些树,养些鸡。
大人,实话给您说吧,前些天我爹上卧牛山砍柴险些被野猪咬死,若不是遇到几位好心猎户合力救下我爹,我爹就命丧黄泉了。
我爹被野猪拱伤了双腿,浑身多处受伤,那胳膊上也是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我爷和我奶不但不出钱救治我爹反而把我们一家子给赶了出来,而且是净身出户,还断了亲。可怜我爹还昏迷着,我们一家上无片瓦挡头,下无寸地立足,幸好有老族长好心收留了我们。
虽有了容身之处,但也要吃饭啊,于是我就偷偷地进入卧牛山里套野鸡蹲守抓野兔去福乐轩卖了卖粮吃,这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汤掌柜,为了能大量供应野鸡野兔,我俩就签了协议,他出钱投资买山地,我就上卧年山抓野鸡来放养,然后再从卧牛山上背些小树苗来栽进荒山上,再在外围栽上荆棘当篱笆。
只所以地契上写我爹的名字,是汤掌柜大义,他授意这么做,我就尽心尽责的把荒山打理好,再去卧牛山多抓些野鸡回来放养,慢慢就会多了起来。
再在山脚下那片荒地搭建几间茅屋,我们一家也有个藏头地方。”说着林无双愤恨地一脚把身旁一块卧在泥土里的山石给踢飞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山石落在十几米开外的另一块山石上,石块与石块的碰撞撞出火星四溅!
吓得钱县丞小心脏颤三颤抖三抖一脸的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干瘦的小丫头爆发力这么强,“林姑娘好神力!”
“不好意思,失礼了。我一想到我阿娘为了救治我爹求我奶给银子,整整跪了一晌午,一个铜钱没给连饭也不给吃,试问天下哪有这样狠心父母,儿子命悬一线,却视若无睹!”林无双向钱县丞一抱拳,赔礼道。
“好了,好了。苍天不负有心人,今后有汤掌柜帮衬,日子会好的!”钱县丞转脸看向林长风,用眼光询问,意指可有此事。
林长风道:“那日确实,要不是九叔公去按着收留,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呢?都是小人失职啊?”
“你也没错,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即是分了家就分了吧,以后就是两家人,也没了牵扯,各过各的。”
钱县丞环视一圈看了实际情况,就让衙役门轧桩埋下地界并涂抹红漆以示村民这是官家丈量土地。
林长风和那名小吏陪同钱县丞往回走暂且不提。
单说林无双和金捕头几个衙役在埋地界,一名衙役用竹筐背着盛放朱漆的小坛子。另三名衙役后背用绳子捆着的标志木桩,金捕头则背着一把大铁锤。
林无双看那些一头削尖的木桩颜色质量也挺好,有心想节省一些,有的地方就用磐石代替。
几百斤的大石一用力就从土里给掀了起来,然后再给举起来放在标志的地方,衙役给刷上红漆。
金捕天还特意去试了试,结果磐石纹丝未动。这番神操作,更让几个衙役对她佩服地五体投地。
绕山一圈,包括那片洼地的外围都给标好,便往回走。
还剩下几根木桩,金捕头示意衙役给背回去。
林无双就开口道:“金捕头,这里手续一办好,马上就得动工,您看这条小路,能不能让县丞大人给批准加宽一点,将来汤掌柜远送物资肯定是动用马车的。这…”
“行,只要你开口,没有办不好的事!为汤掌柜办事是我等的荣幸!”金捕头手拍胸脯保证道。
一走到田头大路边,金捕头就开口道:“钱大人,我等已经把地界标好,只是这条通山小路太窄,汤掌柜示意大人来了,就请大人批了把这路面给加宽些,正好这还剩几根标桩。”
钱里正听了后就看了看那麦田中间的通山小路,不足一米宽,确实太窄,连马车都通不过去,就问道:“林村长,这块地可有地契?”
“噢,这块地才开垦的,您看这麦苗长势弱…”
“那即是才开垦的,把这小路两边的麦田与山脚荒地同宽都一并划进去吧。
金捕头把南北两边地界都给标出来。”钱县丞大手一挥,此时不向汤掌柜示好更待何时?据听说汤掌柜可是那位面前的红人!
“这,不太好吧?毕竟这是老林头爷仨辛辛苦苦垦出来的,这会让双丫头不好做人的!”林长风脸泛难色的说道。
“那就劳烦林村长跑一趟把这块地的主人喊来。本官和他说道说道。”
林长风一听钱县丞自称本官,那就是动怒了。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自己只能私下里让双丫头给老林头一些补偿吧!
唉!老林头也是个属驴的,死犟!自己好说歹说,他都不同意想狠宰双丫头一笔!自己还没来得及告知双丫头老林头的态度呢,结果又出了变故,这下子老林头因小失大了。
不行还是把他叫来,不然县丞大人一走,他再和双丫头闹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素来人都是犯贱的主儿,你求他时,他拿劲儿。遇到硬主了,他就犯怂了!
于是指派两位村民去把林长福给从家里扶来。
一听说县丞大人征用他的麦田卖给林无双,也不用人扶了,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跑到县丞面前,看到他穿着官服,就给他磕头,“大人,小民冤枉啊,这地是小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养了四年,也交了税粮的,您不能无缘无故就判给了林无双,您这样会激起民愤的…”
“大胆!县丞大人办事岂能容你置喙?”金捕头抽出腰间佩刀指着老林头道。
“妨碍大人公办触犯法律是要吃板子的。你虽是开荒种了几年并不代表就是你的,朝廷有权收回,何况你这是无契的下等田,即使卖也值不了多少钱。”
“大人,您不能这样对待小人啊!您这是不给小人活路啊!”老林头跪在地上头拱地嚎叫着,完全无视已经脸沉如水的钱县丞